萧玄璟又叹了一口气。
“看吧,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果然连那些无关紧要的草芥都比不上。”
银白羽睫轻颤,浅色瞳仁中染着几分癫狂的神色。
“既如此,他们都去死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无玉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以萧玄璟如今这副疯癫的状态,恐怕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得出来。
他同她离得越近,她越是本能地想要逃离,可只要一侧头,就会被他用力掰回来。
萧玄璟往她浓长的眼睫上轻轻吹了以口气,看着她厌恶他却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便觉得心情舒畅。
玩够了,才凑近耳畔沉声道:
“这京城已经堆满了火药,只要顾承昭敢攻进来,就让渊国百姓和他一起陪葬。”
顷刻间,恐惧如附骨之疽,从脚底凉到心口。
萧无玉怒目圆睁,气得连完整的话也讲不出来,好半晌,快要渗出血的唇齿间才泄出几个咬牙切齿的字眼。
“你这个疯子!”
萧玄璟一边留恋地抚摸着她的眼睫,一边自嘲地笑着。
“是啊,我早就疯了。”
“从生出第一缕白开始,我就疯了。”
她曾经为他求的那卷明黄的封王圣旨,还静静躺在他的寝殿内,被他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往事一幕幕浮现,萧玄璟箍着她的肩膀,浅色瞳仁中爬上歇斯底里的目光。
“是你让我变成这样。萧无玉,你不能救了我,闯进了我的生命,又把我丢弃掉!”
“你是我的!”
她终于忍无可忍,如果能再选一遍,她一定不会再翻过冷宫那道爬满了枯草的围墙。
“萧玄璟!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对你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我当初救你出冷宫,也不过是因为可怜你,我对你好,是姐姐对弟弟的好,照顾你,是想让你在宫里过得没那么难。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误会了我的好意,但现在,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功夫。”
“你放我出去,我可以让顾承昭退兵,保全渊国京城。你想要什么,昭国可以和你谈判。”
萧玄璟愣了愣,仿佛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弓着身朗声笑起来。
直到眼角渗出隐隐的泪意,才捂着胸口停了下来。
“弟弟?”
“可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萧诩亲生的,我们算哪门子的姐弟?!”
“萧无玉,你真觉得,我对什么权力王位感兴趣?”
“你当初宁愿扶萧玄珀那个蠢货上位,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毫无用处的病秧子拖油瓶,你施舍一点微末的怜悯给我,而我,最好是安分守己地如你所愿,当个闲散王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不是?”
“所以我只有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才能让你正眼看我,把我放在和你对等的位置。”
萧无玉眉头深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么多年了,他竟然是这么看她的。
他已经把自己背叛她的罪魁祸,算在了她的头上。
可是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出于同情心,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反而落到了这般田地。
萧无玉仰头靠在铁柱上,只觉得身心疲倦到了极点。
“要怎么做,你才肯罢手。”
萧玄璟敛住笑意,眸中闪着嗜血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