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佳遇一身白衣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宛如一只被困其中的孤鸟。
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号沉默许久,终于拨了过去。
这个时间,养生的人早就进入梦乡,但对夜猫子来说,却是正嗨皮的时候。
那边响了几声,很快接通:“你好,哪位?”
赵肆野看着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接的时候迟疑了两秒,显示地区在南城。
南城,他好像也没认识的人啊?
但这麽晚打过来,估计是有急事,不然这都快十一点了,要因为点无关紧要的事大半夜打电话,多不礼貌。
“是我。”
手机对面熟悉的声音传来,隔着听筒,声线清和低沉,赵肆野上一秒还漫不经心的后仰姿势立刻变成正襟危坐。
“我靠……”从震惊中回过神,赵肆野直接飙了句髒话:“你丫死哪去了这麽长时间!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你信不信我跟薄意现在就去南城把你胳膊卸了!”
殷佳遇听着电话,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我手上的事刚处理完,这不立马就找你们叙旧。”
“叙你妹的旧!谁跟你有旧要叙?我认识你吗!”赵肆野从听到殷佳遇的声音就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此刻听他风轻云淡的口气,更是觉得肺要气炸。
一声不响的消失那麽久,以他跟薄意的人脉都打探不到一点消息,可见他把自己藏得多深。
殷佳遇:“你们还好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赵肆野还没骂出来的话都被堵回肚子里,他一闭嘴,眼睛就忍不住发酸。
烦,跟他妈一样泪点低。
他又靠回沙发,仰头躺着,手背盖在眼皮上,“哼,反正肯定比你好。”
殷佳遇笑了下:“那就好。”
两人这一聊就剎不住,殷佳遇不是多话的人,可架不住赵肆野是个话痨,他问一句殷佳遇就礼貌性的答一句,天南地北有的没的,眼看快要淩晨两点,赵肆野再夜猫子也熬不住。
赵肆野:“不聊了,最近有部新剧要开机,明天还得去场地看看。”
殷佳遇:“其实我有点意外,你居然改行做影视。”
“哎。”别说殷佳遇,赵肆野都觉得自己进入影视业挺梦幻,“本来我就想当条鹹鱼,都是被薄意这个卷王拉上贼船下不来了,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留在国外跟你混。”
殷佳遇也没隐瞒:“其实本来想拜托你帮我在北城找个做影视的人,既然你就是圈子里的,我也就不用拜托别人了。”
一听这话赵肆野快要眯起来的眼睛瞬间瞪大,“你丫的原来是有事求我才给我打电话!”
殷佳遇笑容温和:“一开始就是打算去看你们,但现在有事,不得不提前麻烦你。”
赵肆野没好气:“我不想听!”
没想到殷佳遇下一句话就说:“是我求你。”
他声线本身就温和,现在故意放缓,感觉就像一捧雪落在树梢,让人不忍惊动。
赵肆野也是知道,殷佳遇对朋友不会说谎,一就是一二是就二,他说原本想来看他们肯定是真的,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此刻却也被殷佳遇打败了。
赵肆野认命的叹口气:“你俩真是,薄意是只来硬的,你就是只来软的,你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对他我是不敢拒绝,对你我是不忍心拒绝,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俩的。有事赶紧说!”
……
出发去北城那天,洛厘被孟云想亲自送上机场大巴,洛厘背了一个很大的登山包,走起路来都害怕她会不会被身后的大包压得仰过去。
本来殷佳遇是想洛厘跟他一起出发的,等到北城,他再把洛厘送到工作地点,可洛厘执意要跟部门其他同事一起出发,她想当个普通人,不想特殊。
于是计划就变成她跟同事一起走,殷佳遇先出发去北城,等洛厘的航班落地再去找她。
孟云想一直陪洛厘等到大巴开过来,看洛厘稳稳坐在座位上,隔着车窗跟自己挥手,孟云想鼻子不禁一阵发酸。
洛厘还没自己出过这麽远的门,要不是有殷佳遇在那边接应,她真放心不下。
张路娜招呼洛厘坐在自己旁边,洛厘愣了一下,因为从来没人主动跟自己坐在一起,不禁有点受宠若惊。
张路娜起身让她进里面,看洛厘吃力的举起登山包往上面放,也起来搭把手,可随着手掌和包的接触面积慢慢增大,她脸色逐渐变了。
这,也太重了!
张路娜踮起脚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顶,“洛厘你装的什麽啊这麽重!”
洛厘比她的身高要高很多,看张路娜很吃力,她赶紧抓住上面的部分使劲往上推,减少下面的重量,费了半天劲终于把包放了上去。
洛厘坐在里面,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都是平时要用的东西。”说着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袋草莓牛奶递给她,有些小心翼翼:“谢谢你。”
看了眼递过来的牛奶,再看洛厘脸上绽开的笑容,张路娜忽然有些恍然。
跟他们这种因为社会毒打而后天练成的商业微笑不同,洛厘的笑就是很单纯的笑,一眼就能感觉出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看张路娜没动作,洛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牛奶,解释说:“今早妈妈买的牛奶,饿了可以路上喝。”
“可是”张路娜慢慢看向她:“飞机上是不能带液体的。”
很明显洛厘并不知道,停顿一会,好看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了,非常像机器人卡机的感觉,然后运行一会,洛厘又恢複了正常。只是她忽然站起身,要去够上面的登山包,说:“我还有曲奇饼干,不是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