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被气得气喘吁吁,略有些站不稳了,他当然不可能用钱来下来,真的用水泡或拿火烧,因为一旦检验过后发现是真的,他的面子搁不下去,一旦发现是假的他的钱就打了水漂,哪样都不划算。
陈仝显然就是看穿了大家的这点想法,才肆无忌惮地与于老吵了好半天,反正他就是恶名昭彰的一人,即便这次的雕件最后被证实的确是高仿,他也没啥损失,找他贩卖高仿假货的依然会来找他,瞧不起和鄙视他的也依然鄙视他,他赢了输了都没多大损失。
那么是谁那么倒霉,或者说那么不长眼要与他斗香呢?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找麻烦摊么。
屠福指着那头一个耸搭着脑袋的年轻女子说:“瞧见那位太太没有,一看就是个刚入行没久的新人吧,估计没个师父带路,不知道这行当里的深浅,也活该她倒霉踩水踩到了这里……遇上陈仝算得着个教训,她那手上的沉香品相也不错,可能是想博个名词,谁知栽在陈仝这儿了。女人哪就是蠢,没几斤几两就拿着家传的宝贝来斗香,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如果裁判判定她输了会怎样?”宫熠不同情这个女人,但觉得陈仝实在可恨,欺负一个不晓得他名号的女人,这也太不厚道了,跟趁火打劫没啥两样,于是心里就生出了一点抱打不平的想法。
屠福也是个人精,一下看出他想干什么,立刻拦住说:“你可别想着强出头,看在殷老儿的面子上我得看住你,这陈仝不是你扳得倒的……再说了,你准备怎么办,真买下来不成?”
宫熠两手随意地搭着,嘿嘿一笑:“我才没有那么傻,但是……如果我有办法让他自愿用水泡,或是拿火烧呢?”
屠福有些不信,挑高眉梢笑着看宫熠:“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自掘坟墓。”
宫熠却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来,卖了关子说:“那您就瞧好吧……这陈仝的第一次失利,就当是我送给师父的礼物。”
说完就大踏步走上斗香台,往陈仝与于老跟前一站,抿了嘴角道:“两位可否听我一言,我看的确很难辨认陈先生的东西是否为高仿假货,法律上判案还讲究一个所有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呢,既然目前于老提出的都还只是疑点,无从证实,那也就是说……陈先生仍然是无辜的,这才能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您说呢,于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只有陈仝得意的笑声在空中飘荡。
“哈哈哈,真不愧是殷老的徒弟啊,你说得好!”陈仝会认得宫熠是殷老的徒弟,现在的宫熠是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关于这点他是在和屠福吃饭时发现原因的,原来主办方给每个参赛者安排房间时,有意识地进行了等级、派别的划分,也就是说大家只要通过对方的房间名牌号就能推断出此人的地位和所属机构。
宫熠早上用餐时,把钥匙卡不小心掉出过荷包一次,被许多人都看见,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些参与者自然就都知道了。
“不过呢……”宫熠忽然话锋一转,笑的眯起眼眸,“假的永远真不了,陈先生还是不要大意才好,我并没有认为你这雕件一定是真的哦……不过无论你这雕件的真假,我用一件东西与你来比斗,比斗的法子我来决定,要是你赢了我就白送给你二十万……你敢不敢接呀?”
台下的屠福这时大惊失色,一跺脚,心说殷老儿你这徒弟耶,胆子也太大了!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岂不是亏大了,后悔终生哪!再说了,他有那么多钱嘛?
宫熠却显得一脸无所谓,只盯住陈仝的眼,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来。
“哦?是什么东西……我总可以先看看吧……”陈仝本来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做的生意就是踩界走边,还不把宫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后辈放在眼里。
宫熠嘴角噙笑,抖了抖手腕,四海升平沉香串儿就显露在他眼前,不出所料,待众人都看清楚,无一不惊讶哑然!
“这是真的么……”“不会吧,殷老会把他的宝贝送给徒弟?”“我看不一定是真的吧,但是……”“他是殷老的徒弟,是真的也极为可能啊……”台下一时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纭,说什么的都有。很有些人听说过四海升平沉香手串,但没看见过,所以不大敢相信;还有些人看过照片,发现了宫熠这手串上其中一颗沉香珠子上的阴刻花纹,认为或许是真的;另一些没太大主见,不知道听什么人的好。
陈仝和于老是见过实物照片的。因为曾经一段时间殷酉鹤为了找到有缘人,长期把手串带在身边,会时不时无意的放在有的人接近的地方,比如说混在其他手串里,试验有没有人闻得到它的香气。很多人唯恐见到这传说中的宝物手串却失之交臂,就想方设法得到了照片,多家研究,希望哪天有幸看到时千万别给错过了,哪怕闻不到香气呢,多看看不就多获得些时间和机会么。
宫熠故意伸过去,让陈仝和于老看个清楚,但就是不取下来。
于老眉头稍稍一动,刚要开口,被宫熠一个眼神压了回去,那意思,您闻到了也别这个时候承认,这陈仝还没被我收拾呢!
老人家也算是心思玲珑的,见过的风浪比他多,也是今天一口气实在咽不下才和陈仝这痞子对上了,现在看到有人想出法子来对付他了,当然一百个愿意,极为配合地叹了口气说:“可惜啊,闻不到什么香味,这东西看起来倒是很真,但是……”
“我看肯定是假的!是精品压缩沉吧……”陈仝想的是,殷老怎么可能把真品送给自己徒弟,他还没死呢,哪里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