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仿佛看见了未来……
“哥……”
“哥……”
声音不断地在我耳边响着。
睁开眼,我看到了浴室充满雾气的天花板,身边的水已经变温了。听见了敲门声,我哑声道:“干嘛?”
外面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薛毅的声音轻轻地道:“你一直不出来,我以为你睡着了,容易着凉,我衣服放外面呢。”
“知道了。”
我起身出了浴池,在旁边拿了一条浴巾裹了,开门看见架子上是薛毅给我准备的睡衣。
将衣服穿好,便进了宅子的主卧,我知道薛毅肯定留的是这一间。
晚上躺在柔软干爽的床上,一下子这一年的林林总总如走马观花一般在我脑中回放。我打定了主意,明天去一个个地去看看他们的家属,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到时候就算求薛毅帮忙也行。
第二天一大早,齐翔和方重就开车来接我。阿生他们的亲属,一些因为当年事件的影响已经搬离了x市,还有一些只是在x市换了个社区。我们驱车一家一家地拜访,才发现我根本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无论住在x市还是周边的小城镇,他们物质生活都非常好,齐翔和方重他们平日里都关照着,听说就连小孩儿上重点中学,都是薛毅让学校领导批的条子。
我记得猴子的老婆还拉着我的手,说猴子在的时候,多亏了我提携他;现在他走了,多亏了我让人照顾他们家的生活,她还歉意地跟我讲,猴子太不争气了,扶不起来,还是给薛家添了麻烦。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猴子是我兄弟,这是应该的。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讲。”
一天下来,就阿生的老婆没找到,听说改嫁到外地去了。
谢青的老母亲拿着院子里的大扫把把我们打了出来,谢青的孩子眨巴着大眼睛躲在门后面直直地看着我。
齐翔对我说,来了几次,都是这样。方重陪着笑脸,跟老人家解释现在小孩上学什么的费用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们可以帮忙。“你们害死了他爹还不够,还要害他儿子?”我们灰头土脸地走了。
方重在回程的时候打破了沉默:“不愿意受我们的情,我们偷偷帮他,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
每天早上薛毅仍是去环宇国际,他几乎没有休息日,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我和他没什么交流,平时就是早餐的时候碰个面,他静静地看报纸,也不说话。
齐翔和方重经常来陪着我,方重下象棋很不错,我们常常泡上一壶茶,一下就是大半天。有的时候他们也将一些工作直接带过来做,有时薛毅晚上一回家,就将他们叫到办公室里。
我去墓地也变得频繁了,每次都是齐翔和方重陪我一起去,一开始看着他们还是喉咙发胀,可是渐渐地,去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也能边陪阿强他们喝喝酒,边跟他们讲讲笑话,聊聊天。
况且齐翔和方重陪在我的身边,我心中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时间就这么一晃大半年。
有一天薛毅很晚才回来,他一回家就将我叫进了书房:“于非回来了。他现在是于家的当家。”
我怔了怔。
薛毅开门见山地续道:“就是跟你说一声,要是他找你,让你心里有个底、”
“发生了什么事?他要跟薛家作对?”我皱眉。
薛毅抬眼看了我一眼:“作对谈不上,他不够格。这几年薛家很多生意都退出来了,好比迪吧的场地,体育馆,台球室这样的地方收保护费和卖白粉早就不做了。都是下面的小帮派在做,要白粉的我们给他们介绍牵线,抽抽提成而已。薛家现在做的是尽量占领产业链的高端。除了走私的生意,一般的企业,现在我们跟黑道沾点边的产业就是高级酒店和洗浴城,现在薛家已经是凌驾在那些靠地盘吃死饭的小帮派之上的势力。不过……最近于非带着他自己网罗的一批人,在迪吧这些地方挑事,我看他是想统一那一片。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来找我,要我们薛家主持公道。”
“你准备怎么做?”我怔怔地问道。
薛毅轻轻地挑了挑眉:“于非坏了薛家的规矩,打破了市里各黑道的平衡,就是不把薛家放在眼里。”
我点了点头:“成,我明白。”
又过了几天,我这边什么动静也没有,看来薛毅是算错了,于非还真没找我。现在我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就跟方重下下棋,有空了三个人一起去墓地转一转,陪他们一阵。
这天晚上有什么大事儿吧,我没听说,可看着宅子里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的表情,我就能猜到。倒是于非,真是能折腾啊,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
晚上半睡半醒地不安稳,我干脆穿了衣服起身下楼,忽然看见薛毅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来,我有些诧异,薛毅平时做事严谨讲究,从不会这样不关门地在房间里工作。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薛毅?”
没有声音,我轻轻地推开们,我立即惊呆了,书房里靠近桌子的地毯边有一条长长的血迹……
我心霎时间冰冷了下来,我发疯地冲了出来,大喊着:“薛毅!!薛毅!!”
可是偌大的宅子里,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我飞快地从客厅的一个橱柜里拿了枪,我冲上了二楼,没有人,我又冲了下来,检查了所有一楼的房间,仍然没有。
凭着本能循着血腥的气味追了出去。外面是一个深深的庭院,夜晚为他提供了最好的伪装,只有微弱的灯光若隐若现地照亮朦胧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