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么?你想想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完全是一个把所有功业都建立在别人牺牲上的人,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方白芨不好么?还是要有个这样的男人,一门心思的对着自己。女儿家,求的是什么?不过是有人能真心真意的对自己好一辈子罢了,管那个人是土匪还是莽夫,管他那个人是不是千夫所指,他对不起天下人,只要能对得起你,那就是个合格的丈夫。”
“这些话我本不想对你说的,因为,我以为你有万丈雄心,跟别人不一样,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干傻事儿,结果,你还是个没用的女儿家。你看见了我,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楚怀沙!”
“找人过日子的时候,你想起的第一个人,却不是遇事想起你的第一个人,何苦呢?兴许跟我家小姐一样,到死,他都不知道你为他做的事情。”
程水若闻言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哦?”紫鹃挑眉。
程水若道,“我之所以第一个想起他,是因为你不会伤害我和方白芨,你的仇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楚怀沙!从你的话里面,我能听得出,他其实没干过对不住我的事情,所以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对不住他,还气的他吐了两口血,真担心再被你给折腾一下,他就死了。关心病人不是应该的么?我华夏人,自来都是死者为尊的。
“噗!”紫鹃闻言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我还想多留着他折腾几天呢,你倒是好,琢磨着给他上坟了。”顿了顿,“解释就是掩饰,唔,你说过这句话的。方白芨就在隔壁院子,你要想见他就让丫头去请,不想见他,就在这儿先静养着。”
说罢了便往外走去,待到紫鹃走到门口的时候,程水若突然大声问道,“楚怀沙这次若是回到朝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紫鹃的脚步顿了顿,低低的道,“你知道的,不是么?”
程水若叫道,“你家小姐在九泉之下,怕是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日后如何去见她?”
紫鹃闻言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来,凝视着程水若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
紫鹃离开了,程水若的心却是久久没有平静,丫头们没有来打扰她的清静,必然是受了人的吩咐,在没有人的时候,愧疚感将她淹没。
心中却是有两个声音,楚怀沙走到今天这一步,跟她没多大关系,即便是没有她,他到如今朝中处处树敌,在外面依旧不肯收敛行迹,迟早会走到这一天的。
还有一个声音却是无时无刻不叫嚣的,便是她将楚怀欢气吐血的事实。
夏日如火,在海边的太阳下,有海风吹拂,却是并不那么的难以忍受,只是凄惨的便是皮肤了,咸涩的海风加上太阳的荼毒,便是再怎么白皙的人,也会失去如玉的肌肤。
不过,这样的舒爽却是让程水若所向往的,很久很久以前,她希望自己能有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当拥有了以后才发现,这一切得到了便成了麻烦,因此,她到如今,却是不那么在乎什么外貌了。
至少,在她心情有些纠结的情况下,不能那么在乎了。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沈诚、胡家以及嘉郡王的人的帮助下,将广州城的一切理的顺顺当当的。
程水若被带走,两家人便赶回来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行动,马家被连根拔起,新的商会也组织了起来,新气象下人人都是干劲十足,这半个月,程水若忙坏了,拖着本就是大病初愈的身体与众人商议商会的条条框框,打打杀杀的事情是男人们干的,条条框框的事儿别人却是没她那么细心以及有远见。
当忙碌完了以后,程水若大睡了一觉,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清闲了下来,事情都很顺利,新的商会也有人可以盯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头像是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似的,因此,她让人准备了马匹,到沙滩上来吹海风。
这时候,该是回豫州的时候了,事情已经交代完了,豫州城还有小环和霁风在等着她回去,还有下面那么多眼巴巴的望着她吃饭的人,这些事情处理完毕以后,她就该闲下来,可以有心情与方白芨一起研讨医术,也该将自己对手下的那一帮人的承诺兑现的时候了,至少,在三年之间,在那些出远洋的船只回来之前,她不会有什么事,唯一的麻烦是,跟方白芨去丑媳妇见公婆,不过,她没有必须嫁的想法,所以,无所谓方家人的态度,大不了拍拍屁股滚回豫州去。
“你在想什么?”方白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长长的脚印顺着她的脚印从沙滩的那一头延伸过来。
摸摸身下的礁石,程水若笑着道,“那些船据说还有三个月才能修好,我挺想看看的,不过三个月走水路的话也就够一个来回多一点儿,可是,就这个时候不回去吧,你家里有事儿,我家里也是没个主人在,真是让人头疼。”
方白芨道,“你不是为了这个头疼吧?”
程水若侧目,“什么意思?”
方白芨搔搔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们看错楚怀沙了,他其实是个好人,要是就这么让他回京去送死,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的。
方白芨的眼睛黝黑而又善良,面孔在眼光下闪闪的的汗水,便是这模样,让程水若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
程水若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想法,一下子从礁石上跳了起来,大笑道,“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呢?走!”伸手去拉方白芨,方白芨不解,只是看见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的程水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