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洲的目光在接触到池柚的那一刻,什么警察,殡仪车,杨乐荷,中年男人,就全都看不见了。
她看见了池柚被血染透的大半边身体,以及尽管紧紧捂着也还在流血的额头。
白鹭洲顾不得还有层层警察相隔,径直快步走过去,脱口唤道:
“池柚!”
池柚惊诧地抬头。
她以为白鹭洲早就回家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没走。
警察见白鹭洲叫出了池柚的名字,便没有阻拦。
白鹭洲疾步走到池柚面前,见池柚用双手慌乱地捂自己的额头,眼神躲闪得厉害,一时不知是该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还是也伸手替她捂一捂那正在流血的地方。
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撕开了一个裂口,涌出了同样的血量。
“你……”
白鹭洲从杨乐荷的手里扶过了池柚,小心翼翼地让她伏在自己怀里,抱她的动作都谨慎得生怕多使了一点力。
从池柚倚靠住她的身体重量,她也察觉到了情况的严重。她的嘴唇动了又动,最后还是不忍再责问任何话,只颤抖着呼口气,问:
“救护车呢?救护车到哪里了?”
“我没叫。”池柚轻声答。
白鹭洲想掏手机,“我现在叫。”
“不能叫,”池柚抬起头,“我要先去趟警局,还有事没处理完。”
白鹭洲终于忍不住带了重语气:“什么事能比你的伤重要?”
在刚刚池柚轻轻抬头的刹那,白鹭洲分明看见了那可怖的伤口下已经隐约露出了骨头。
“就是很重要。”
池柚说这句话时,眼神不再躲闪,异常坚定地与白鹭洲对视。
“我一定要有始有终地办完。”
正在被押进警车的中年男人挣扎着回过头,狠狠盯向池柚,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记住你了!奶奶的,你给我等着!!老子要能让你好过,老子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白鹭洲侧了侧身,挡住男人刺向池柚的目光,眉尖冰冷地蹙起。
杨乐荷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说:“白老师,回头再和你解释吧,要不……现在先让池柚跟着去一趟警局?不然她也放不下的。”
“不可能。”白鹭洲丢下这句话,拉着池柚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池柚努力挣脱白鹭洲攥得生紧的手,“你干什么?”
白鹭洲:“跟我去医院。”
池柚:“我要去警局!”
白鹭洲:“处理完伤口,我再带你去警局。”
池柚:“我不差这一会儿!”
白鹭洲回过头,一字一句道:
“可我差这一会儿!”
她们相识十多年,这是白鹭洲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池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