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站在马车边朝她挥手,小跑着冲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那谁没有为难您吧?”
姝音微摇头,“回去再说。”
阿满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她什么,却见马车的另一侧走出来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青色的官服衣袂翩飞,仿若修竹。
是陆承舆。
姝音并不想搭理他,径直往车上去。
陆承舆挡在她前面,“姝、林氏,我们谈一谈。”
姝音想了想,答应下来。
夫妻一场,和离之前总得把话说清楚。
他们到前面不远处的茶楼要了一间背街的雅间。
陆承舆把他的长随留在了门外,姝音却让阿满陪着她进去了。
“我想单独和你说话。”陆承舆淡淡看向阿满,希望她识趣一点。
姝音挑眉,“可我不想。”
陆承舆的眉心皱起,诧异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语气和缓下来,“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只我也不是故意要冷落你。初时你嫁与我为妻,年纪尚小,我那样的决定都是出自真心。”
他还记得新婚之夜掀开盖头,看到那张明媚稚气的少女面庞时,内心有多么震惊。
祖母说要给他相看一门好亲事,他并不多在意。新朝建立,陆家风雨飘摇,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仕途之上。
娶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对陆家有益,他都会娶回来。
况且,他是定过亲的。
在他人生的前十五年,那个女子就是他陆拓认定的妻子。
陆承舆的剖白
陆承舆的声音很低,仿佛陷入了某些深沉的回忆:“陆王两家是世交,从很早以前就有联姻的传统。我和她自小就定了亲,本来预备在她及笄后就成亲,只世事难料……”
风云突变,前朝迅速走向灭亡。
大邺建立,一朝天子一朝臣。陆王两家都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各有各的难处。
“祖父和父亲自缢后,先帝虽有不快,但也不再为难陆家。”陆承舆捏着茶杯的手指泛白,面容紧绷,“没过多久,她就亲自上门与我退了亲事。”
“陆承舆。”姝音淡淡叫他的名字,语气微凉,“你并不需要与我说这些,我不想知道!”
她对他的夫妻情义,早在上辈子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在她被冷落的那些日子,在她独自承担无出之过的那些日子,在她缠绵病榻的那些日子……
她才不想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苦衷痛楚。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姝音慢悠悠喝了口茶,不急不缓地开口:“陆承舆,如果你没成亲,我还会赞你是对所爱之人忠贞不渝的好男儿!可你不是,而你祸害的那个人还是我。”
“你觉得我能毫无怨言的理解、包容你?再大大方方成全你和她可歌可泣的爱情,看着你们恩恩爱爱整日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
陆承舆脸色铁青,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姝音冷嗤,“陆承舆,哦,不对,你们陆家人的脸皮都是这么厚的吗?全家都想既要又要,占人便宜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