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遮月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息,额上冷汗直冒,算着日子,还远没有到孩子该出生的时候,可是怎么会这么疼……
她没有一次这么疼过……
是了,她在水牢里泡过,又在雨中走了一夜,这么经历下来,孩子怎么受得了?
就在她疼得身子颤抖的时候,脚踝处有黑色的东西缠了上来。
苏遮月疼得太厉害,等到她注意到时,黑蛇已然爬到了她圆鼓的小腹上。
苏遮月与它对视了一瞬,忽然眼眶一酸,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那黑蛇见她哭了,缓缓爬上了她的脖颈,冰冷的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她流到下巴的泪滴。
苏遮月不知道它是怎么逃出来的,但她能感觉到它此刻也虚弱非常。
其实在这濒临小产、无人依靠的时刻,能见到它苏遮月已经很高兴了。
她感受到黑蛇给她的安抚,努力地撑出一个笑:“我没事。”
回应她的是又一道冰凉的舔舐,从她的脸颊滑过。
中空的大槐树遮挡了风雨,有黑蛇的陪伴,苏遮月原以为腹中的疼痛能如上一回一般减轻下来,然而却愈发加重。
她起初还能紧咬牙齿,隐忍住痛呼声。
渐渐地,风雨加大,她再也忍不住,哭喊了出来。
“啊——啊——”
哭喊伴随着疼痛而加剧,苏遮月知道自己的腿下一直在流血,淡色的裙裳被染成了深红血色,落到地上,血流不住往外。
肚子里的孩子在努力地往外探身,好像要冲破她的身子,这股劲让苏遮月承受不住,抓着地上的泥土,一声又一声地哭叫着。
叫了不止多久,就连意识都开始陷入昏沉,好几次都是被那冰凉蛇舌给舔醒过来。
就在苏遮月感觉自己要和孩子一起死去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马车疾驰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勒马的马嘶声,马车停了下来。
跟着脚步声由远而近。
苏遮月知道有人走了过来,她在痛苦中勉强撑开眼皮,想求救,却对上上朱妈妈那一双无光的灰暗眼眸。
而她身旁带着的人苏遮月再熟悉不过,正是素娘走后管着药房的长贵。
长贵在朱妈妈的示意下一步一步走到苏遮月面前,蹲下来,低声道:“姐姐,对不起了。”
还没等苏遮月反应过来他的话,他就迅速地伸出手臂,以极熟练的技巧,抓住了她身上那条黑蛇,继而转身而去。
苏遮月走不了路,只能挣扎着往外爬,然而在她爬到朱妈妈脚边哀求将蛇还给她的时候,忽然见长贵掏出一把刀,
“不!”
在苏遮月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之下,长贵用刀割破了那蛇鳞。
苏遮月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蛇抽动了几下后,没了气息。
她趴倒在泥地上,双目受了剧震一般地失了焦,身上的疼痛都已然感觉不到,如同活死人一般动也不动一下。
长贵向她偏去一眼,苏遮月这般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可他很快克制地回过头,浮云阁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在死人,先是丫鬟和姑娘,然后便是客人,客人虽然都是在外头出事的,可是那么多人同时出事,矛头马上就会转到浮云阁的头上,死一个贵人,就足够他们坐穿一辈子的牢了,还一齐死了那么多,那些人都吃过他的药,不管这事和药有没有关系,素娘不在,把他推出去是最能顶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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