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荣华”之罕有,又非极贵之人所不能得。这样的人,除了后宫里头那位,还能有谁?这毒妇蛇蝎心肠,当初就曾下药害过杨进,如今又打上崔容的主意。
杨进一想到崔容险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人害了,心中便愤怒自责得无以复加。
大概是见他面色过于骇人,孙靖出言安慰:“皇上不必过于忧虑,既知是‘荣华’,解起来便不难。崔大人定能无恙。”
得神医此言,杨进总算放心一些,面向孙靖长揖到地:“有劳先生了。”
孙靖侧身避过,也不敢再耽搁,写了药方令药童前去煎药,自己准备替崔容施针。
杨进坐在一旁,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原以为有黑衣骑在身边保护,崔容应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崔府毕竟不比皇宫戒备森严,若旁人有心加害,总也寻得到机会。
要么令崔容进宫去?
也不妥,那更是将他置于风口浪尖,只怕最后,自己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他。
杨进忽然有瞬间的动摇,当时将崔容强留在身边,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如果因此失去他,那才是悔之晚矣!
思来想去,杨进是一时纠结,一时不舍。看着崔容苍白消瘦的面庞,他终于狠下了心肠。
——
孙靖果然医术超群,“荣华”这般奇毒,在他手上也能起死回生。不过崔容身体所受的损害,却需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才能补回来。
杨进加派人手,将崔府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每日不管多忙,都要亲眼看看崔容才能放心。
月余后,崔容身体终于大致恢复。而此时,杨进与他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他要崔容辞官,远避至江南。
崔容一听就急了,抓住杨进的手道:“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吗?!”
杨进满心疼惜地将他揽入怀中,言之凿凿道:“我知你不怕,但我……我怕……”
听闻此言,崔容也沉默了。
杨进从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就是他幼时艰难求生的时候,也不曾向任何人服过软、低过头。
而如今,他竟然开口说“怕”。
崔容心中又酸又涩。
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开始,他就意识到,这条路不会平坦。也许终有一天,爱意渐消,也就分开了。
但两人明明爱意至深,他宁肯一起面对生死之危,也不愿意远远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崔容一言不发,两人之间只有沉默的空气犹疑漂浮。许久,崔容道:“如果安全的代价是此生再不相见,我才不走。”
杨进愣了愣,忽然收紧了手指:“是我没说清楚……三年,你在江南等我三年。”
见崔容面现疑色,杨进解释道:“那老太婆,我不能留了。你不避远些,恐怕到时候所有非议和矛头都会指向你。我怕……我怕会护不住你。给我三年时间,等朝中清理干净了,我就去江南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