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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哪怕路修远会燃烧成更汹涌的烈火,剧烈地卷过草地使其寸草不生,让晏冷淡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个疯狂的赌徒竟然也愿意为其慷慨赴死,从容不悔。

这就是路修远,对晏冷淡堪称致命的吸引力。以至于路修远变成什么样子,晏冷淡都会以一种满怀惊叹的期待,大方地全盘接收,毫无顾忌。

一月份的时候,爱尔兰的春季就已经有迹可循。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屋檐下爬过,顺着漆黑的伞面似一条线,滴滴落下。干净整洁的街道上甚至还残留着薄薄的雪,被这冬末的雨滴融化成液体,流淌着、也汇聚着。

路修远撑着伞,穿了一身肃穆的黑衣。他孤身一人在寥寥几人的街道中前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同沉稳平淡的眉眼、都无端地给人一种叫人不得接近的压力。

一块浅色的玻璃挂在门边摇曳生姿。它是透明的、纯粹的,体态轻盈,没有重量,于时而吹起的风中撞击着、发出空灵清脆的声音,叮叮当当、一派自由得体。

男人脱了鞋,将手中折起的黑伞立在门边、规规矩矩,任由黏黏糊糊的雨滴随着风铃的余音落在地上,氤氲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水渍。

看上去空无一人的客厅并非是没人的。靠近门口位置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睡成一团的晏冷淡。他盖着一个很厚实的毯子,毛绒绒的看上去手感舒适,上面还印着色彩过于拼撞而显得有几分辣眼睛的毒蘑菇。

男人没有立刻走过去。

他先是脱下衣服,把充满寒气的大衣挂在一边,又沉默而体贴地站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冷散去,方才靠近了熟睡的晏冷淡。

将近七个月的同床共枕和亲密相处,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存在,尤其是在路修远面前,晏冷淡越发故意放纵自己、卸下防备。

所以当男人回到家时,晏冷淡只是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对他说“回来了”,就又睡了过去,连路修远坐在他身边,摩挲着他的脸都没有给出反应。

男人宽肩窄腰,修长劲瘦。

原本因为长时间的生病消瘦下去的身体,终于在后来被晏冷淡补了回去,但终归是脱骨再造,他还是比原来要瘦得分明。

路修远的手摩挲着晏冷淡沉睡的轮廓,他低垂着眼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凉发冷,像晏冷淡怎么也捂不热的心。路修远看着他好一会儿,直到手指上都传来微热的触感,他这才忽然低下头,弯下身子,温热的唇吻上晏冷淡。

开始时是很轻很淡,只是浅尝辄止,可是慢慢地不再满足,捧着他的下巴轻易地深入。

唇舌的交缠像一场交锋,当号角声响起时,晏冷淡被他亲醒了。他朦胧的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脸上,对他的亲近没有拒绝,反而纠缠着他,反客为主,很凶地亲吻着路修远。

“阿远……”他们在接吻的缝隙中对话,是破碎的句子,你退守我进攻,彼此互不相让。晏冷淡抱住他的颈,语气含糊着,纠缠不休:“你身上有风,刚刚出门了?”

“买了点东西,”男人吻着他,贪婪地汲取他口中的津液:“你喜欢的。”

晏冷淡被吻得说话时断断续续,毒蘑菇毛毯已经从他身上滑落,是他自己弄下去的,伸直了双臂用力环着男人的脖子,忽然就在他笃定的口吻里来了兴致,连正在进行的接吻都有些分心:“……是什么东西?”

路修远却没再说话,只是吻得越发凶了,为他分散的心神不虞,以至于叫他势均力敌的对手一时不察,被他捉去了口舌。

他如今的亲吻有时会变得很凶,很有攻击性。毫无疑问,这都是跟晏冷淡学的。

但被偷师偷得深得真传的晏冷淡却不在意。他发出一阵闷笑,只用细长的手指揪了揪他的耳朵,被路修远惩罚性地一咬,他就立刻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玩笑一样追上去又不缠不休。

他们彼此亲吻着,交换着彼此的津液,在沙发上辗转缠绵。

直到过去了好久好久,他们亲密纠缠的唇舌才分开。这样长的时间,即便二人都是接吻好手,在结束时也不免都有些喘息。

波折的光影连同阴霾一起覆盖了尘埃,没有阳光、但仍然能够徒留下一大片极致的老旧感,像是旧电影里平和安宁的午后,光阴变迁带来的特有的静好荏苒。

男人的额头抵着他的,垂着眼偶尔还会在他的薄唇上轻啄,晏冷淡微微喘息着,直勾勾地盯着他垂下的眼。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呼吸都扑面,近到唇舌随时都有可能再度纠缠在一起。

“是什么?”晏冷淡问,“阿远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糖果。”男人说,“那天晚上你吃的糖果。”

“那个太远了,阿远。”晏冷淡说,目光里含着淡淡的不满,是对自己那天晚上贪嘴时叫男人发现的不满,是男人不顾身体徒步跋涉的不满。他脸上似笑非笑,口吻却是温柔而甜腻的,像蜂含着蜜陶醉在一片琥珀里,客客气气地说,一惯拖长了语调,却是要发火的征兆:“谢谢你,阿远。我的确很喜欢,但是如果有下一次……”

男人亲了他一下,堵住了他接下来剥离冠冕堂皇的话,不带情|欲:“你喜欢,所以值得。”

晏冷淡扬了扬眉,没再说话,面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唬人模样,手上不太用力地揪住路修远的耳朵扯了扯,心知在这件事是说服不了他的,这回便不打算再跟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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