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徵:“……你信不信我把你拔出来种进土里?”
大爷嘴里的话当即转了个弯,“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们的,十一点前睡觉对身体没有坏处只有好处,早睡早起可以改善记忆力、帮助减压、促进心脏健康、促进新陈代谢,还可以调节心情……”
郁言:“……”原来是这么个没有坏处啊。
宿管大爷喋喋不休地说着,但郁言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他知道这老头一定有什么东西瞒着他们,既然他不说,那他们就自己去探索。
“走吧,”郁言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五十了,距离十一点还有十分钟,“我们该回去了。”
“等一下,”谢徵伏在书桌前写着什么,郁言凑过去一看,发现他正在修改寝室成员名单,将自己和宋屿安的名字和郁言的名字写在了同一栏。
老登不给他换寝室他就自己来换!
“好了,”谢徵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和郁言写在一起的名字,扭头拽着郁言向楼上跑去,“我们走!”
两人疾步向上跑着,如果两人在上楼过程中有一人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刚刚还镶在墙里的大爷不紧不慢地把自己从墙里“摘”了下来。
浑浊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森冷,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瘆人的微笑。
“我可劝过你们了,”他说着视线下移,看着那张修改过名字的宿舍名单,冷笑一声,“最好不要让我今晚就抓住你们,谢……嘶……这写的什么破字?”
他仔细辨认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小字,谢……到底是谢什么玩意?
长得挺好的一孩子怎么能写出这么丑的字?
另一边,刚爬上四楼的谢徵突然没有征兆地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乐呵呵地看向郁言,“哇,郁言哥想我了吖。”
郁言:“……?”
“打一个喷嚏是想,打两个是骂,这是有人在骂你,”郁言声音平淡地说道。
但谢徵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郁言哥就是想我了,还想了两次。”
“我就在你旁边想你干什么?”
谢徵眼睛蹭一下子亮起来,“那就是说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有想我呀~”
郁言:“……”他好像被这小子带进沟里去了。
说多错多,郁言不再和他掰扯到底有没有想的问题,抬手揪着谢徵的卫衣帽子继续往前走着。
“快走吧,还要和宋屿安说一下换宿舍的事。”
换宿舍这事来的突然,和谢徵突然想杀宿管大爷一样突然,郁言原本以为那三个玩家会不同意这个临时决定,毕竟他们看上去是一个队伍的,一般人都不想和队友分开。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个领头的男人在听到留在宿舍的人是谁后反而松了口气。
“阿宝,你和这三个哥哥待在一起,我和阿果去另一个寝室了。”
被叫做阿宝的就是三人中个子最矮年龄最小的那人,听到这话后认真地点头,“好的大哥,和他们在一起我肯定比你们安全。”
阿大和阿果:“…………”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距离十一点越来越近,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那把交换过的钥匙朝着另一间宿舍快速跑去。
郁言几人也都翻身上床,他们虽然不知道宿管大爷为什么反复强调要在十一点前睡觉,但他说都说了,这条规则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走廊里很快就安静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像夜晚的坟场一样。
十一点一到,宿舍准时熄灯,只听啪嗒一声,房间内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给人带来的感觉是恐惧的,但在黑暗笼罩过来的那一刹,郁言眼皮控制不住地开始打架。
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大脑混沌一片,强烈的睡意将他包围,郁言忍不住慢慢阖上眼皮,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床边……
我早在梦里杀了你千万次
“言言,”那声音听上去比记忆里要老了许多,但郁言还是立马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布满老茧的手在郁言脸上摩挲,动作轻柔,不知道的或许真的会以为这是位慈爱的父亲。
郁言一巴掌甩开那只手,顺势坐起身子,眼神在黑暗中四处打量,宿舍还是那个宿舍,但其他三人已经没了身影。
“言言,”父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悲伤,“就这么讨厌我吗?”
“当年的事情我也是无心之举,我向你和你妈妈道歉,可以原谅我吗?”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脸,郁言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赌博也能算是无心之举。”
是的,赌博。
记忆里最开始的家是什么样子的,郁言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当时年纪太小,而那些事发生的又太早。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他对“父亲”这两个字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他记得父亲的那双手高高抱起过自己,像是在玩着坐飞机的游戏,但他也记得那手高高举起落在自己脸上时的疼痛。
他记得父亲爱用拍照的方式记录下自己的笑脸,但他也记得那相机拍下他最后一张全身照,是父亲想要“父债子偿”,方便那些要债的去找他儿子,方便他跑路。
他记得那栋被收走的房子,记得那些吃到反胃的馒头咸菜,记得街坊邻居那一句句“骗子的儿子”,记得……
“哎呦,不就赌点小钱吗?”父亲小声为自己辩驳,“这点小事犯不着十几年后还记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