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晏清没开口,王淑语却替她抱不平:“这世上谁还没个恼人的事?李小姐有镇南侯撑腰,日子安稳,自是整日里逍遥快活。便是家里叔伯姊妹落了错,李小姐也是半点不会觉着有什么。如此度量宽宏,怎就恼了别人忧心自家事而怠慢了您?”
被王淑语明着点出自己多管闲事,却对自家的事漠不关心,李小姐自是恨得咬牙切齿,当即就是要起身同王淑语理论两句,却叫身边的人拦了一下。
李小姐瞥一眼王淑语,恨恨地一扯帕子,赶晦气一般地甩两下,才不忿地开口:“我二伯做了错事,连累堂妹受了苦,如今却也是得了惩罚。家父自幼教导,行人做事该公私分明。便是我伤心二伯堂妹受苦,但那也是他们该受的,我自不会跟某人一般,为罪有应得之人愁心劳神,叫其他人都看自己脸色行事,宴饮都不得欢乐。”
作为李小姐口中的某人,晏清意味深长地瞧着说得大义凛然,却明里暗里拉踩别人捧高自己的李小姐,略一沉吟,却是低了头:“镇南侯治家有方,李小姐重义明事理,清受教。”
晏清伸手拦了还想开口为自己辩护的王淑语,微转头,冲她眨了下眼。
王淑语不解其意,但晏清都这样开口了,她便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忿,同晏清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摆明了要拿你捧自己,你倒还好心给她递杆儿爬?”
晏清弯了唇牵了个笑,没说话,只微转了眼,示意王淑语看。
王淑语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就见得了晏清低头的李婉柔好似心满意足了,骄傲自豪地一昂头:“家父治家如治军,纪律严明,自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听得这话,知晓真相的王淑语一时没忍住,露了笑,顿时就招惹了李婉柔。
“你笑什么?!”
李婉柔怒声质问,若不是身边人拦着,怕是连桌子都要掀翻了。
被喝问的王淑语以娟帕掩唇瞥向身侧的晏清,见她敛着眼神色淡淡,先前的疑惑顿时便烟消云散。
她竟是短短时间就摸透了李婉柔的性子,故意低头引李婉柔的话,让李婉柔闹了这笑话。
倒是自己乱了心性,没端住,眼下倒是成了李婉柔的靶子。
这是否也在她的算计之中?
王淑语探究着,但却不能从晏清漠然的眉眼下瞧出什么,好似这宴上的闹剧同她没有半分关系,不值得她分出心神去关注。
王淑语抿唇,春水般的眸子微敛,羽睫轻垂,掩了心中思绪,复又抬眼往四下一扫,温婉地答着李婉柔的质问:“真是失礼。我不过是见四下人笑起来,一时受了影响,没忍住,叫李小姐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话未说完,便见李婉柔瞪着眼扫一圈。
恰有几个还没来得及收拾起表情的,被李婉柔逮了个正着。更有同李家不对付的,见李婉柔看过去,还挑衅地拉大了笑容。
李婉柔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双杏眸转回来揪着王淑语,恨不能给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王淑语依旧笑得温婉,并没有开罪了李婉柔,可能会引来镇南侯对自家的刁难的惶恐。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女儿家的恩怨,况且还是李婉柔不占理。
镇南侯虽然位高权重,但贵为边疆王侯,若因为女儿家宴会上的一场矛盾,就要不依不饶地针对京师正三品的兵部尚书,被人笑话度量小不说,真要斗起来,他也未必就能讨着好。
只是让王淑语不解的是,就李婉柔那一点就着的脾气,这会儿竟然还能被人拦在座位上?
受人群嘲
王淑语心里正疑惑着,却见李婉柔竟然是红了眼眶,万般委屈地开口:“我本是好意提醒晏将军,莫要在殿下的宴上失了礼数,却不曾想反被人嫌多管闲事,遭人笑话。”
李婉柔拿绢帕拭了眼角泪花,“看来你们是见不得我的,我走便是,何苦闹这一遭,坏了殿下宴饮的心情?”
李婉柔一番颠倒黑白的话,听得王淑语一肚子气。
这人脸皮可真是城墙做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了事,现在上下嘴皮子一翻,倒是成了她们的不是?!
当下王淑语也没了好脾气:“李小姐重视殿下秋宴,便要人人都嬉笑欢颜。如今如了您的意,您倒觉得咱们是笑话了您。”
李婉柔被王淑语一顿数落,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张嘴就要辩驳,但王淑语却压根儿不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
“您说镇南侯治家如治军,您眼下莫不是要将咱们都当成您李府的兵,稍有不合您心意的,就要数落训斥一番?”
一句话,当时就给李婉柔把周围人的仇恨都拉上了。
都是大家贵族的子弟,便是因为她李婉柔身份高贵,愿意捧着她,但也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她把自己当下属一样摆布。
更何况有的人本来就不惧李婉柔的家世,甚至家中还和李家积怨已久。
李婉柔吃了个哑巴亏,气得咬牙切齿,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却又不敢发作。
王淑语却是没因为李婉柔这一时的隐忍而放过她。
“您既然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想来确实是镇南侯治家有方。既然镇南侯治家如此严谨,李家怎么就还是出了个李贤?”
王淑语这话算是直接把先前的话都挑明了,丝毫没给李婉柔脸。
都是京城里打了十几年交道的老熟人了,她深知自己这次若是没能将李婉柔嚣张的气焰打下来,下一次再见,这人就会揪着自己的这一次失利,趾高气昂地踩着自己的脸四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