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中蛊之人被鬼蛛悬挂在树冠蜷缩起来,之前不过数十具尸体的地方,现在却是上百人。
四人的火把照亮的区域有限,但也足够看清近处树冠上的那些人影。
他们还没死,却中了鬼蛛的毒,身上伤口流脓滴血,却被悬挂树冠动弹不得,只能细微挣扎着,连哀嚎都做不到。
黑暗之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气,人影挣动间鬼蛛窸窸窣窣的穿梭爬行着。
“这些鬼蛛有了足够的食物,现在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我们,趁此机会可以穿过去。”沈渡舟观察一番后下定结论。
“那我们就往深处走。”秋子萧眼中一片狠厉,“先找到慎谨言,杀了他。”
越往深处走,雾气就越重,那终年散步开的迷雾阴冷潮湿,让人不寒而栗。
暗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步步向前,伺机而动。
谢辞走在前面,时不时避开那些从树冠上滴落下来的脓血,拦下江怀雪他们的脚步。
“小心些,走了这麽久都没有看到尽头,也不知道这慎谨言到底躲在了什麽地方。”江怀雪环顾着四周,雾气实在太浓,什麽都看不清。
这里没有风,但草木却时不时就沙沙作响,就好像有什麽东西在跟着他们。
但他们停下来,又什麽都没发现。
“总感觉有什麽东西在跟着我们……”秋子萧三番两次的回头,然而身后除了草木微动,什麽都没有。
谢辞看向两旁草丛,突然拔剑,几道淩厉的剑气斩断草木,露出漆黑的泥土。
依旧什麽都没有。
“走,先快些离开这里。”谢辞道。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江怀雪却突然停下脚步,她擡起头,看见数十只密密麻麻的黑影在他们头顶的树冠上晃动着。
若是不仔细看,那些巴掌大的黑影与树叶融为一体,根本不易察觉。
“鬼蛛在想我们彙聚……”沈渡舟声音都带着战栗,“快跑!”
江怀雪和谢辞的轻功远在秋子萧和沈渡舟之上,江怀雪和谢辞各带一人,拼了命的往前面跑去。
等谢辞和秋子萧好不容易跑远些能松口气的时候,却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江怀雪他们的身影。
江怀雪的轻功甚至要比谢辞更胜一筹,带着沈渡舟也要跑得快些。
“等等谢辞,小怀雪呢……”跟谢辞一道的秋子萧却突然发现之前还在旁边的人不见了。
谢辞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了身后的鬼蛛密密麻麻的跑来!
“怀雪的轻功在我之上,先走!”谢辞不敢耽误,确定后面没人后,快速往前跑去。
慌乱中他们跟江怀雪沈渡舟一前一后被茂密的丛林阻隔开,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等江怀雪甩开那些鬼蛛,她才终于敢停下来喘一口气:“那些东西跟得也太紧了,但它们好像在靠近这边的时候突然就退了,没有再跟过来。”
“或许是这里有什麽他们所惧怕的东西。”沈渡舟道,“这里没有了毒瘴,可以把纱取了。”
他们往前走,雾气已经完全消散了,这里的林子不再如之前那般阴寒,灌木也没有刚才那般密不透风了。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突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林阵。
“这阵法应该是用来彙聚日月之气的,西疆养蛊信奉天地灵气,觉得有灵气的地方才更容易养出蛊虫。”沈渡舟说着往里面走去,“但我养蛊从来不信这个。”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这里面有蛊虫的气息。”沈渡舟道。
江怀雪跟上去:“难道是千机蛊?我们找对地方了?”
沈渡舟走在前面,将火把尽可能的够向更远些的地方,往里面走了一会儿,倒也没有发现什麽异常。
高大的怪石交错耸立着,中间纵横的小道间除了尘土别无他物,甚至连枯枝败叶都没有。
“这里太干净了。”江怀雪一步一顿的小心观察着。
沈渡舟将火把上下扬了扬:“这样的阵法草木尤为旺盛,应当是被人及时清理过,慎谨言应当经常会来这里。”
“那这阵中……难道就是千机蛊的栖身之所?”江怀雪不禁有些急切,若是能在千机蛊孵化之前将它们杀死,那慎谨言便再无底牌。
他们绕过乱石快速往阵中心走去,血腥味越来越浓,周围的石块也开始呈现出被鲜血浸染的红褐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异常渗人。
终于拐过一个弯,两人看清了阵的中央,是一具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
那尸体面目全非,身上有一个一个拇指粗的深洞,是在死后被什麽东西钻进血肉里吃出来的洞,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想来这蛊虫应当就如同蝴蝶,第一次孵化出的幼虫并没有什麽用,但就连慎谨言也没有想到,所以他从旭阳地下城带走幼蛊后不得不来到这里继续喂养,现在突然要这麽多血肉之躯,恐怕就是这些千机蛊要完成第二次蜕变,马上成虫了。”沈渡舟蹲下来查看那有些可怖的尸身。
“但这里没有蛊虫,它们已经被慎谨言提前转移了?”江怀雪警惕着四周。
她刚说完,旁边的一块巨石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白色。
江怀雪擡起头,看到的正是那只之前一直跟在慎谨言身边的灵蛇!
“竟然还敢出现!”江怀雪抽出腰间止戈,软剑铮的一声弹出,剑尖儿在石壁上划出火星。
沈渡舟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果断仰头饮了下去。
“这……”江怀雪知道那是对付灵蛇的毒,但她没想到沈渡舟会这麽直接喝下去,那岂不是要以自己为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