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宜茜确定了,今天的好朋友绝对不对劲儿!仗着自己学功夫力气大,蓝宜茜硬是抓住甄华莲的胳膊看她的脸儿,顿时吓得声音都抖了:“莲儿,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喂喂喂,别哭啊,别好像你要死了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甄家是在贾家之前抄家的,算是遵从原著吧……
赋醒神女嘘瑶镜生如夏花寄蜉蝣
甄华莲拼命忍着泪,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鼻子吸了又吸,依然酸酸的,蓝宜茜看着越发的急,甄华莲却忽然一把搂住她,伏在她肩上,放声大哭。
再顾不上太傅府淑女的颜面,也终于放下骄傲矜持的做派,甄华莲哭得涕泪横流,整张脸儿都花了,耳边柔柔的软髻缓缓滑过,丝丝秀发沾着晶莹的泪珠,更添一抹酸涩的凄楚。
蓝宜茜抱着她,依旧慌得不行:“到底,到底怎么了啊?”
——不能说,甄家的难死也不能说!不能连累蓝宜茜,不能害了她……蓝家与甄家一向交好,蓝宜茜更是跟她亲如姐妹,现在最该做的是赶紧撵走她,别给蓝家找事儿
甄华莲心里如是想着,手上却怎么也松不开那温暖而软和的身体,仿佛是在飓风中颤颤巍巍的莲瓣,紧紧抓着最后一丝藕断丝连的生机,深怕自己如浮萍一般消逝在风刀霜剑之中。
“莲儿。”忽然,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甄华莲抓着蓝宜茜衣衫的十指微微一颤,呜咽着无法抬起满是泪花的脸儿:“祖父……”
从小娇宠着的外孙女儿哭成这样,做祖父更是痛心。甄太傅扶着门框,堪堪站稳,目光扫视过不知所措的蓝宜茜,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低声嘱托着:“不必等到三天后……今日未时前,记得回来。”送走孙女儿的事不可太过张扬,堪堪赶在城门落锁前,借着黄昏散市的杂乱,方能掩人耳目。
甄华莲一惊——祖父的意思是,让她现在出府,然后……未时前回来便可?
甄太傅环视着孙女儿屋里古雅的文房四宝,砚滴上戏莲的两条锦鲤依旧活泼灵动,可惜的是,这是太皇太后赐给外孙女儿的古物,无法带走。再次深吸一口气,甄太傅缓缓道:“想去找林姑娘,就去罢……别留下遗憾。”
嫁入普通农乡之家,不说诗词歌赋,只怕连笔墨纸砚都成了奢侈品……最后的机会,只想要再放纵一次,甄华莲再次抱紧了蓝宜茜,她、也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片刻之后,甄府家人骑着快马至林府、薛府和保龄侯府通知三位姑娘,约定三刻后于京城博檀寺中专供女香客上香的内院见面。
甄府的马车也急促地出了府,甄华莲歪歪斜斜地坐着,努力往脸颊上补着胭脂,待会儿要见到那个她一直都很不喜欢的林黛玉了——才不要被她看见自己脸色苍白,眼睛还肿着!
蓝宜茜把她抱在怀里,软软的做了个肉垫子,舒服得很:“莲儿,你究竟为什么哭啊,还有你家老太爷,那个脸那么难看……以前六皇子逃学玩冰结果掉到冰窟窿里去的时候,老太爷的脸都没那么黑!”
对了,差点儿忘了,云诺那不学无术的傻蛋没什么干不出来的!甄华莲噗嗤一笑,泪花儿却再次溢出,今后,应该也再也见不到那个白痴小皇子了吧?
“别为我担心,我现在开心的很,真的……”以后再也见不到云诺那个总是让自己难堪的小白痴了,再也见不到那个时时刻刻让自己堵心的林黛玉了,也不用再受那嘴坏的小公主的嘲讽,就是,不知道家人会如何,不知道姐姐能不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清泪再次落下,银牙却咬得死紧。甄华莲一向是骄傲的,永远都是。
另一头,林家的马车里,两个小姐,四个丫鬟。
丫鬟里头,春莺和莺儿名里都带一个“莺”字,年纪也相仿,很快便熟识了,一起围着马车里咕嘟咕嘟的小炉,悠闲自在得很。
黛玉捧起春莺刚刚沏的茶,抿了一口,又看着端端正正坐着的宝钗,有点儿不好意思:“宝姐姐,是我擅自应下了甄姑娘的斗诗之约……宝姐姐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宝钗笑笑,故意揶揄她:“比起向我道歉,你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应付那个不依不饶的刺头儿大小姐罢!云妹子许了人,在绣嫁妆,出不来,甄姑娘可别吃了你!”
这不是明摆着笑话自己答应人家的事到最后却摆不平么!黛玉脸一红,性子上来:“哪里知道她找的这么急,帖子都没有!哼,到时候,我不罚她的酒,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宝钗莞尔,继续打趣儿:“这是去寺院啊,哪里来的酒?再说了,就算有酒,你罚了她失礼,她不就更有道理罚你失约?”
那是,尤其是,甄华莲那边可有个喝酒跟喝水似的蓝姑娘,她这边,别说宝姐姐重伤初愈不能沾酒,就算能喝,她们两个人抵蓝宜茜半个罢!
黛玉嘟着嘴,不满地嘀咕:“宝姐姐还是这样,诗还没写呢,我跟甄姑娘就被各打五十大板了!”
宝钗一愣,也觉刚刚那言不妥,薛家家道中落,哥哥借着去北边谈生意的借口避出去了,自己更该谨言慎行才是——好在这林家小姑娘刀子嘴豆腐心,心儿软的不行,定不会跟自己计较。
宝钗自省言行,却未发觉黛玉也自悔失言——她刚刚说的“还是”,分明指的是前世的宝姐姐,从来都是再端正不过……有时候惹人妒,却又让人不得不服。
马车里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个姑娘都有些别扭。一直专心看炉子的春莺忽然笑着提醒:“刚刚奴婢稍稍看了看,似是快到博檀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