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有各自的路线任务,姚章负责的就是平邑县,不过就是队伍里还多了一个天子。
天子主动要加入谁的队伍,已经都十分信服他的大家自然是不会拒绝。
姚章一开始也习惯性的不放心,下意识想让天子在蓟州,等着他们把武阳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在请陛下过来,只是很快他的脑海里就想起来了燕王的尸体,惊觉天子并不是久居深宫之人。
姚章暗自告诫自己,就算没看过王归他们口中陛下拔剑无影的那一手剑术,也不能再习惯性的先质疑陛下了。
带出来的三千匈奴骑兵,在蓟州的这几日,早就被看不惯他们打扮的柳珀安排了一番。
头能披着好方便辨认,但是浑身的动物皮毛必须改了。渔阳人带来的物资里也有不少布匹和成衣,给他们分一分,皮毛也贵,他们可以穿在里面。
懂匈奴话的柳珀领了一千骑兵,王归和其他人各领几百,有小白在,姚章的队伍也领了一千骑兵。
从蓟州出往南的路,可比他们从云中往蓟州快的多,快马不过半日时间,就到了平邑县的范围。
这时候秋收早已过了,平坦的大地上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上的叶子也全掉光了,只留着枝干,冷风一吹,更萧瑟了。
他们这些人放缓度,小白观察土路上那些建在一起的村落:黄土泥墙,上面铺着稻草,窗户也小小的,有些还没有窗。
但是无一例外,这些房子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哪怕没有窗户的房子,他一眼看过去,里面的人都是缩在一起,不敢看外面的畏缩之态。
小白带头下了马,御史府跟着姚章一起来的属官得到上司眼神,立刻就去最近的屋子敲门。
想起他们好像不会蓟州话,小白替他们喊道:“这里是不是平邑县,有人在家吗,有人吗?”
这里不是蓟州,但离蓟州很近,两个郡的人说话区别并不大。
高声喊了好几声后,村子毫无反应。
姚章他们早就猜到如此,匈奴人的骑兵不能动,让晋人士兵去把门直接推开,从里面架出来了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男人。
屋子里他的家人们都在瑟瑟抖,都不敢抬头看是谁把他们家人拉出去,还是三岁的小女儿喊了一声“爹”。
翻译小白用蓟州话解释他们这群人只是来问点问题的,问这里百姓每年都交多少税,地都是不是他们自己的。
看着被架起来眼神恐惧的男子,小白的心微沉。
虽然不太喜欢这种问话方式,但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是士兵们架着,这些百姓绝对不会愿意出来对话沟通。
就像现在,他用对方能听得懂的蓟州话问了话,眼前这个百姓也是直摇头,闭口不言。
还是姚章拔了刀威胁,这男子才害怕到开口。
“不、不是我们的地、不都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交税……都是、都是仝拾人来的……”
“仝拾人是谁,这里不是你们的地,又是谁的地……”开始说话就是个好信号,小白又耐心问他几个问题。
这地,在男子记忆中就是上面主人的家的地,他们这些村里人都是要给主人耕种的,作为交换主人也会给他们一小块地。
到了耕种的时候,主人就会安排人农具,组织他们耕种,然后到了下一个阶段,就又给他们不同的工具,干不同的农活。
干完了主人的农活,他们才能干自己的
从春耕一直到秋收晒完了粮,一年关于耕种的工作才算是结束。
至于劳动成果,主人地里的全都是主人的,他们自己地里的也要给一些主人,但是主人会给他们安排其他不同口粮,不会让他们饿死。
所有主人的劳动都是他们做,主人掌握着绝对的土地和种子、农具类的的生产资料,他们被迫依附主人,还要无偿为主人献出各种劳动力……
小白没想到,都一统诸国的大一统中央集权官僚制度了,还能见到活的农奴制。
不论剥削方式,地主制下,好歹租赁土地的佃农和小农民,在现在的晋法律上都是自由人,人身不完全依附于地主,至少是不可以被人随意买卖、抵押的。
这也是燕王把自己境内十万百姓都给胡人,大家全部觉得他疯了的原因。
因为现在大部分地方已经没什么奴隶了,那些百姓是燕国境内燕王的子民,要给洛京朝廷纳税的,燕王没资格把他们送出去。
蓟州的那些活不下去的农民,有一些就是租种燕王土地的佃农,他们除了田税变成给燕王的租子,其他的税也都是还要交的,但要是还能有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