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匀速行驶着。
一路上,许姈都缩在一角,默不作声,这场仗打得心情很差。直到,她看到外面是自己的高中时,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带我来这?”
霍驭邦探探头,将车平稳的停在了校门外的一角,边解安全带边说:“下车再说。”
俩人同步下了车。
但目的地并不是高中,而是附近的老小区。
许姈稍微放慢了脚步,看着霍驭邦的侧影,在想,好像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会出现在自己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有那么点,在黑暗里伸出手臂的意味。
以前,她一定会厌恶这双手。
可现在,她好像愿意拉上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当走进这个带着自己年少记忆的旧小区时,许姈很惊讶,因为,这里是她另一个“秘密基地”。高中那几年,只要心情糟糕,她就会一个人躲来这里。
如果说口味、品味可以巧合成一致,但为什么霍驭邦连自己的专属回忆,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仿佛,他认识了自己很多年。
霍驭邦暂时什么也没说,而是走到了秋千旁,指着座椅,问:“要不要荡荡?”
像被拖走了魂魄,许姈无意识的坐了上去。
他轻轻推了推,秋千微微荡漾了起来。
寂静的黑夜,星星时黯时亮,几缕穿过树缝的凉风,稍稍吹走了夜晚的炎热。
手松了,秋千成惯性荡着。
霍驭邦站在一旁,仰起头,凝望着夜空。沉默的宁静,被许姈的叹气划破,心事重重:“你说,人怎么会变呢?”
潮湿的空气似乎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想起了16岁时的韦思任,那个穿着白衬衫校服的翩翩少年,那时,他眼眸里的光很亮,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阴晦难琢磨。
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天,霍驭邦沉了一声:“听过吗?人是不会变的,只是会活得越来越像自己。”
许姈一惊,仰起的头,挪到了有他的方位,听着他继续说:“今天的庭审过程和结果,我大致听说了。当你开始怀疑一个人时,结果百分之八十,与你想的一致。”
许姈紧紧握着秋千的链条,眼底那层灰雾又覆了上来,很难拨开。
这时,她只听到霍驭邦说了一句,在这里坐着,他去买点东西。
不知是不是过于沉浸在心事里,许姈感受不到周身的动静,以至于,霍驭邦又出现在身前时,她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出现眼底的是一根粉色的泡泡棒,上面还有卡通贴纸。
她取过,可就连笑容,都显得很没精神:“你怎么会跑去买这种东西?”
霍驭邦没答,他拧开了自己手上那根,沾了沾里面的溶液,对着小孔,吹了吹气,五彩的泡泡,飘落在空气里。
许姈凝视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老狐狸男孩子气的一面。他穿着西服,玩着儿童玩具的样子,让她笑出了声,可双眸里的灰雾淡了许多。
霍驭邦不怕被她笑,抬了抬下颌,“一起。”
低下头,许姈将细细的棍棒旋转拧出,沾了足够的溶液,她朝泡泡棒轻轻一吹,几小串泡泡,就飞了起来,四处飘散,也消失得很快。
想要泡泡一起围在自己身边,她不停地沾着泡泡水,一次次的吹着。那些压抑的情绪,似乎因为这些彩色的小泡泡,烟消云散,心情轻盈起来。
泡泡飞在空中,又轻轻地落向脚边的草地,闪着最后一道亮晶晶的光,然后一闪而破。
看着终于笑出来的许姈,霍驭邦也不觉笑了,目光无法从她的脸上挪开,缓缓地,轻声说:“我以前喜欢的那个女生,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跑来这里,在外面的小超市,买一根粉色的泡泡棒,坐在秋千上,边荡秋千,边吹着泡泡。”
像是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许姈的笑容顿然消失,泡泡棒差点从僵硬的手指中滑落,眉头锁得很紧,心底在颤:“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没有的眼神逃避,霍驭邦依旧紧紧地望着的她,锋利的喉结向下滚动,目光深邃而灼热:“那年,你高二。”
他似乎,终于将那厚重的包袱卸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