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那离契突然喝止:“慢着!!”
天璇住手,只道这鬼骷粉腐蚀力强,伤到离契,便道:“忍耐一下,很快就可以解开。”
看他又要伸手指进瓮,离契更是大声叫道:“住手!你的手指都快化成白骨了!!”
“啊……”天璇被他这么一提,才注意到自己沾了鬼骷粉的手指皮肉尽腐,几乎要露出白森指骨,他没有痛觉,自然不察。
反是离契瞪大了眼睛,从断掉的蛛网口拼命挣出一只手来,夺过小瓮,不让他再触及此物。
“不碍事,把鬼骷粉给我吧。”
“不行!!这该死的是什么鬼粉末?!不许再碰!!”
天璇看着大吼大叫的狼妖,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手指腐烂掉的人是自己不是吗?
“你不想解开这蛛网吗?”
离契想也不想:“不解了!不解了!我宁愿就这么滚着回去让赤阖他们笑话,也不要你的手指全部烂掉!!”
天璇愣了片刻,最后妥协地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柄碧玉珊瑚。
这碧玉珊瑚可是东海深处最矜贵的宝物,碧色霞彩,如玉温润,在黑夜中能散出珍珠光华,此物实在难得,只在万千珊瑚丛中能觅一枚,东海之主常以此为贡送上天庭。
然此刻天璇就拿着珊瑚,用它一头沾起鬼骷粉,这珊瑚虽然比他的手指坚固,但也抵不住鬼骷粉的腐蚀,很快就溶掉一角。
待这柄珍贵的碧玉珊瑚全部被腐蚀掉后,离契身上的天蛛丝网也尽数断落。
解开捆绑后的离契也不顾自己狼狈模样,一把抓起天璇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然后抬起头问他:“你还有没有上次的那种炎阳参?”
“有。”
“给我半支。”
天璇倒也大方,自乾坤袋中找出一根赤红炎阳参交给离契。离契掰了一半还与他,然后将炎阳参丢进嘴巴大肆咀嚼。所谓炎阳,自是三伏而炽,吃在嘴里好似火烧般热辣,离契忍住热痛,将参身嚼烂,然后吐在手心,拉过天璇受伤的手,细细将炎阳参碎沫涂抹在腐烂的手指上,复又撕下布条包扎。
天璇看着狼妖为自己小心包裹伤口,如此靠近的距离,让他能清楚看到离契垂目皱眉,偶尔舔了嘴唇的舌头尚带着因嚼碎炎阳参而造成的红肿,这头狼妖,是在关怀他这个占了尸身的星君吗?
而离契身上,其实也有不少伤口。那天蛛网绳绝非凡物,加上离契挣扎得厉害,网绳早扎入皮肉,撕裂衣服,在他黝黑的身体上留下条条红肿勒痕,特别是裸露在外的半片胸膛以及粗旷的脖子上,勒痕更是清晰可见。在强悍的躯体上竟然留下了如此不协调的痕迹,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被肆虐的奇妙错觉。
许是嘴巴又热又涸,离契卷了卷舌,咽下一口唾沫,然这动作让他喉结突起部位的皮肤上下滑动,那暗红的勒痕便像活了一般。
天璇只觉心底忽有“砰咚”响动,便觉奇怪,他这一副死人躯体,心脏早就停顿,岂会跳动?但刚才一阵紧窒之觉却又如何得来?
正是困惑,那厢离契已为他包扎妥当,瞥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天蛛丝绳,眉峰一抬,露出恨意,猛然捻右手二指,嘴唇微张,念动妖咒:“雷动!!”
骤然天降狂雷,疾击地表,将那断断天蛛丝烧成灰烬!
待雷击撤散,地面被烧成黑色焦土,更轰出大片坑洞,但天璇与离契近在咫尺却是安然无恙。
天璇看着焦炭土地,忽道:“我只道雷属法术乃仙家独有,却不知原来妖亦能修得雷电法咒。”
离契解释道:“这雷电法咒是我与生俱来便有,至于缘由,也无从考证,在妖城时亦不曾见过其他使雷的,大约就只有我一个吧?”
天璇若有所思,捻指算来,忽然笑道:“原来如此。”
七皇子本就面容俊秀,乃人中龙凤,如今星君附体,添了一份儒雅空灵,这一展笑颜,更如星光闪烁生辉,曼妙非常。
离契几乎看呆过去,并未在意天璇方才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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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小村,赤阖等妖见他们平安归来,自有一番高兴,又闻天璇将鑫鬃手下十数妖众全部破元还形,既是兴奋却亦有害怕,兴奋者乃因自己跟随了如此强大的首领,害怕者便为这首领总是冷若冰霜,无喜无怒,琢磨不透,弄不好惹恼了他亦不知晓,若是平白无故被打回原形,那可真是冤枉了。
便只有离契一妖满不在乎,他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裤,来到天璇房前,正要敲门,那房门却自里打开了。
里面传来天璇唤声:“进来吧。”
离契走进房间,这妖村里住的皆是法力低微的小妖,居住环境怎比得人界,都是些石头堆砌的小屋子,天璇虽为首领,却亦不过住在仅有一房的小屋内,屋里整齐干净,至少有一张木床,石桌石椅,
此刻天璇正盘膝床上,闻脚步声睁开双眼,道:“离契,你待会去吩咐赤阖,让较弱的小妖先离开村庄到别处暂避,其余妖众做好迎战准备。”
离契问:“为何?之前我们大败鑫鬃,他哪有胆量再来挑战?!”
“鑫鬃或许不会,在他身后藏匿者却是不然。”
“你的意思,鑫鬃是受人操纵?!”离契挠挠头发,“看他那嚣张模样,不像是受制于人……”
天璇道:“我亦不知,只是他手上破天裂日,确为神人所有,以鑫鬃本事断不可得此物。他从何人手上取来,未曾可知。”
“既然如此,我便下去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