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的肩膀抖了一下。
孟河山连忙挪开手,以为她是害怕。
可是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一阵有规律的颤抖,松月似乎在哭泣。
“松月?”孟河山慌忙伸出手,手掌摸到她的脸。
松月偏头躲了一下,没躲开。
孟河山的指尖摸到一片凉意,是眼泪,几乎满脸都是。他有些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松月不是去过生日吗?
她的爸爸还特地从老家赶来,帮她们母女缓和关系。
先前松月跟他提起这件事,心情明明很好,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躲在被子里哭?
“是不是你妈又骂你了?”他问道。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或许,她爸也帮着她妈骂人了?
“孟河山——”
一声低低的呜咽声传来,紧接着,孟河山腰身一紧,整个人被松月抱住,温热的躯体扑进他怀里。
孟河山呆呆地支棱着胳膊,半晌没敢动弹。
只听到怀里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厉害,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印象中,松月一直是平静的、冷淡的,甚至有些冷酷的。
哪怕是几年前,在他大哥的毕业录像里,她也是冷冷清清的。
就是她看向镜头时那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抓住他的心脏,让他在以后的岁月里念念不忘。
那是他的情窦初开。
一见钟情。
松月第一次情绪如此外露,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如同当时一样,他的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那只手在不断收紧,他的心跳变得剧烈,呼吸变得急促。
他低头,用力将她搂紧怀里,恨不得揉进身体。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永远不会有错,错的永远都是我,是我爸。我们就是她的出气筒。”
“她年轻的时候挑来挑去,都不满意,一直挑到二十九。我们小县城,那个年代二十九算很大年纪了,她没办法,和我爸结婚了,我爸比她小四岁。”
“可是她嫌我爸是个小片警,没什么本事,天天管些鸡皮蒜皮的小事,升职加薪都跟他没关系。”
“我慢慢懂事以后,天天就听我妈在家骂人。有时候看不过去了,我去劝,她就连着我一起骂,骂我是个拖油瓶,要不是生了我,她早就步步高升。说她的同事,生了儿子婆家奖励多少钱,说她哪个哪个同事去了教育局,混的风生水起。”
“她的所有不如意,好像都是我跟我爸造成的。”
松月靠在孟河山身上,脸庞埋在他胸口,说话的声音从胸口处传来,闷闷的。
她已经停止了大声哭泣,但是声音中的颤抖却无法控制。
孟河山安静地坐在床边,任由她靠着,一只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是第一次,松月对他毫不设防,和他说这么多话。
“我小学的时候,她觉得我是天才,要我跳级。上了中学还想强迫我跳级,我实在跟不上了,她才放弃。”
“放学有男同学跟我一起回家,真的只是顺路而已,她就找到别人家里,让人家不许耽误我学习,搞得没有同学愿意理我。所有人都觉得,和我做朋友就会倒霉,我妈会上门去找他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