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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眼下?虽然?被嫌弃了,却也不恼。

要知?道,之前?这厮不高兴了可是不准她吃饭的,现在罚她多?吃一碗而已。

要是吃不上饭,给晋王殿下?布菜也是一条好门路,不过挂在裤腰上的脑袋得?提紧了。撄宁心里想着,高高兴兴的把碗捧到自己?跟前?,抻着胳膊去够那刚上桌的羊肉汤。

炖了两个时辰的汤面呈现出润泽的白色,香气扑鼻。她凭借多?年经验,稳准狠的插住一颗肉丸,就手往嘴里送。

可惜撄宁生了张经不住烫的漏勺嘴,热气一腾,激得?她合不拢嘴,只能哎呀一声,眼睁睁看着肉丸子顺着自己?前?襟的小帕,咕噜咕噜滚到地上,沾了灰。

撄宁把沾了汤汁的帕子解下?来,歪着脖子望向地上的肉丸子,正落在何总商的靴子旁,吃是没?法吃了。

她有些遗憾的咂摸咂摸嘴,目光从桌地底下?移到桌面上,才?发现五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撄宁肩上顶着的脑袋偶然?灵光了一回,明白自己?这是给晋王殿下?丢人了,可肉丸子是无辜的,遂着急忙慌打了个补丁。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适时的叹了口气:“半贯钱只得?八两羊肉,若要浪费了,岂不可惜?”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边少?年轻嗤出声,正似笑非笑的睇着她。

撄宁将那句诗放在嘴里又嚼了一遍,自觉没?有用错,这话不就是用来警醒人的吗?

于是颇不服气的瞪了回去。

却不知?她误打误撞的一句话,敲得?几位总商脸色发青。

何仲煊心中念头过如千帆,强行稳了稳心神,开口道:“王妃说的是,但?您大约不熟悉盐政司的行制,官盐分三行,分管地界虽不同,价却都是官家定的。如果晴日多?,年价定的便低,若像今年这样阴雨不断,价自然?会定高些,所得?利大差不差。”

“至于用人、通贩皆有登记在册。以草民自己?为例,入盐行这十?二年,抛去原料人工,得?利都是雷打不动的一成,余下?的全部交于盐政司,盐政司赚得?多?,草民便赚得?多?,但?也仅此而已。盐政司的银钱流动,可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自然?也不会多?听?多?管。”

撄宁眼巴巴的望着羊肉汤,在伸筷子和晋王的脸面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本心伸了筷子。

她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听?到这儿下?意识歪了头,跟道:“那你?们盐行每年上交的得?利,与账面上的捐输是一致的吗?”

“这是自然?。”孙总商接过了话茬。

撄宁还惦记着他家公子找人弹自己?脑壳的事儿,怕是早就对他们一行有所提防,甚至影响到了孩子的想法,于是眨眨眼忽略了他的回话。

“那问题就是出在盐政使?身上了?”宋谏之扣了下?木桌,冷声问。

他分明是顺着何仲煊的意思说下?去,却叫几人心中一跳,不敢应答。

“这……草民也不清楚。”

宋谏之眼风扫了过去,语气平淡:“泸州人口户籍数连年攀升,可近几年盐行所得?却愈来愈低,又是何原因?”

“殿下?有所不知?,官盐制造精细繁琐,市价略高些。有些地方私盐造制粗糙,定价也低,百姓们手里闲钱不多?,虽然?私盐吃多?了容易得?病,但?生计在先,有私盐渠道,哪还愿意买官盐呢?”

听?到私盐,撄宁一双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孙总商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任谁来也挑不出错。

她又想起宋谏之说过的,建昌盐井和盐行总商脱不了干系,若盐井是他们私下?建的,那为何还要把私盐的事儿捅出来?

撄宁皱皱着眉,钻了死胡同。

可身边这人的脑袋是个值钱的金疙瘩,他说有关系,那便□□离不了十?。

“那总商可知?私盐盐井在何处?你?们身处盐行消息最灵通,不会不清楚吧?”她眼神亮亮的发了问。

何仲煊却面色为难。

他从上桌后就没?动过筷子,约莫今天的饭也吃不下?,光顾着应付这对雌雄双煞的问题了:“小道消息也听?过一些,只是盐政司无法用兵,只能任其搅乱市面。”

宋谏之和撄宁难得?默契的对视一眼。

撄宁喃喃的了开口,跃跃欲试的样子像极三瓣嘴的兔子:“你?们只管说便是。”

她冲神色不动的晋王殿下?努努嘴:“能用兵的在这儿呢,让王爷帮你?们缉私。”

对于撄宁给他揽营生的话,宋谏之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回绝。

一只沉默不语的盛总商,却在这时开了口:“私盐,今日能禁明日也能禁,但?只要有人想赚银钱,就屡禁不止,只会白费功夫。”

“那是他们没?见过晋王殿下?的手段,”撄宁话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炫耀之意:“想赚银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这话顺着她的本心,将宋谏之形容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凶神。

只见何仲煊犹豫一下?,道:“草民听?下?面的人提过一嘴,风头最劲的私盐盐井就在南湾。殿下?若能惩治私盐,草民感激不尽。”

“南湾?本王知?道了。”

撄宁还在寻思这地名怎么不是建昌,就听?见晋王殿下?应了下?来,于是也不再多?言。

“私盐要缉,捐输也要补。只去年一年,泸州盐政司差的捐输银两便有七十?万两之多?,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五日时间,筹齐。”

宋谏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在场几人惊出一身冷汗。

徐知?府筷子都拿不住了,只恨自己?多?余出现在这个席面上,饭吃不好就算了,还要平白受惊。

“殿下?,草民能有什么法子?这……实在不能啊。”何仲煊面色苍白如纸。

泸州盐政司和朝上挂着钩,早就烂到了底,每年瞒天过海的捐输账目,大半都送到燕京太子手中,盐政使?和总商也能趁机狠捞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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