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怀有皇嗣已有三月,小腹尚不明显,可她平日里却一直往前顶着肚子,硬是要叫人瞧出她怀了身孕,如今坐着也如此,瞧着倒有些滑稽。
昭嫔来时闹了肚子,周幼檀本想同她一同前来,可她也实在是难受,她刚在这圆桌前落座,这昭嫔身边的宫女便来告了假。
沈常在便是此时入了内,她跪拜在地上给诸位娘娘请安见礼道。
“嫔妾给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请安。”
她这声音听着弱弱的,周幼檀循着声瞧了过去,便瞧见了她。
这沈常平日里便老实巴交的蔫得很,今儿也是如此,这一身儿的妆扮竟还不及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双锦。
周幼檀依稀想起去年行宫里,齐答应倒是想说这沈常在些什么来着,但还未等她出声,她们便被那妙常在引走了视线。
久而久之她倒是忘了这起子事儿了,不过这沈常在既有法子叫皇帝次次带着她,自是不简单。
“起身吧。”
“是。”
昭嫔不来,宫女儿便撤掉了一张椅子,沈常在便在周幼檀身侧落了座。
皇后既是宴请妃嫔们来此用膳,自是吩咐着膳房在这圆桌上摆满了八珍玉食,玉盘珍羞,又备下了只有宫宴才能喝上的蔷薇露。
“各位妹妹不必拘束,本宫叫妹妹们是来用膳的,可不是拒着规矩陪本宫说些小话的。”
她这话说着倒不如不说,明妃仗着腹中子自是不顾皇后,叫着宜春过来给她布菜,淑皇贵妃打回宫起便就不将这位皇后娘娘放入眼中,此时也是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喝上了。
周幼檀同沈常在倒是给了皇后娘娘面子应了声,然后才叫宫女上前来布菜。
淑皇贵妃饮了一盏蔷薇露便蹙着眉说道。
“娘娘这蔷薇露可是不大纯正,喝起来略有些涩口。”
她说着便将酒盏放到桌上,随即便吩咐了自己的宫女道。
“去本宫船上取一坛子风飘雪来,这风飘雪可是酒鬼阮大师所做,一年不过三十坛,臣妾清修时曾有幸结交了这阮大师,大师便赠了臣妾五坛子风飘雪,臣妾回宫时便也将酒带了回来,今儿正好给娘娘和各位妹妹尝尝。”
蔷薇露本就珍贵,因而只有宫宴上才会备下,可这风飘雪更是有价无市,饶是明妃同淑皇贵妃不对付,此时听着这酒倒也放下筷子难得的应了一句。
“这风飘雪实乃稀罕物,既然姐姐舍得,那妹妹今日可就有口福了。”
皇后叫这淑皇贵妃抢了风头,自是有些挂不住,却又不能说些什么,便只能忍了下去。
周幼檀不掺和进这是是非非的纷扰,就坐在那儿安心的尝着今儿这席面上的菜。
该说不说这皇后娘娘今儿是费了心思,这菜个个都精致可口,吃的人食指大动。
淑皇贵妃的宫女很快便抱着一坛子风飘雪入了屋子,将这酒奉上,各妃嫔身边的宫女便也给自家娘娘倒酒。
周幼檀也得了一盏,这酒闻着清香扑鼻,喝着醇香厚重却是好酒,不过她不好酒喝了一盏便也罢了,那明妃倒是贪杯的喝了两三盏,直至宜春拦了一下才作罢。
这一顿膳用完,皇后又吩咐着宫人上了些解腻的酸梅汤来,周幼檀浅尝了口便放下了那瓷碗,她刚想拿着帕子拭一拭嘴角便听那宜春惊呼了一声。
“娘娘!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啊。”
周幼檀循声望去,也吓了一跳,刚刚还好端端的明妃此时下腹流着血,玉色衣衫尽被浸透。
明妃捂着自己的小腹一张脸吓得惨白,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被硬生生的吓昏了过去。
皇后娘娘急了,她刚忙叫双锦去叫太医来瞧瞧,这明妃来之前可是好端端的,如今在这儿用了一顿膳后便见了红,此事若是分说不清楚,那她可就要担责了。
谋害皇嗣这可是会连累整个上官家的大罪啊!
双锦急慌慌的跑出屋子去请太医,皇后也顾不得这明妃是否见了红流了血,吩咐着屋子里的宫人将她抬到了榻上,叫她好生躺着,后而才差人叫了皇帝来。
周幼檀同沈常在也起身绕过那屏风进了内殿,守在了明妃身侧。
太医来的很快,他提着个药匣子便入了内,还未来得及跪拜请安,便被皇后免了礼。
“你先去瞧瞧明妃腹中的孩子。”
“是。”
太医得了吩咐便跪在床榻前,先给明妃把了脉,又轻按了按她的肚子,后而便颤抖着拜了下去。
“禀皇后娘娘明妃明妃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他这一语落下,皇后便攥紧了一旁的桌角,周幼檀听着倒是惊诧的很。
她没想到这明妃从见红到请太医来不过一刻钟,这明妃却已落了胎未免也太快了些。
宜春守在明妃身侧当即便哭出了声,她求着太医道。
“我家娘娘见红不过一刻钟,这腹中胎儿怎会保不住啊,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救救娘娘腹中的胎儿,皇后娘娘求你救救我家娘娘罢。”
她求了太医,又跪在了皇后脚下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宜春用了大劲儿,没磕几下便见了红流了血,双锦护在了皇后身前呵斥道。
“皇后娘娘又不是太医,你如此这般又有何用!”
“娘娘来皇后娘娘这儿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在来这儿用了一顿膳后便见了红流了孩子娘娘皇后娘娘求你救救我家娘娘罢!”
她这字字句句都是将屎盆子扣在了皇后娘娘的头上,她气的头晕,现下扶住了那桌角才能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