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猫爪草、石龙芮和毛茛花,花瓣像上了油一样亮;盘龙参、半边莲的小粉花,紫花地丁的小紫花,婆婆纳的小蓝花,成簇的菖蒲有着剑般的叶子,高高的鸡慈姑,长长的梗和箭形叶子把青草都比了下去,更别说马兰头的紫色小簇花了。
母牛和小牛就在自己浣绵对面的水草地上惬意地啃食。
小狼则在旁边转来转去地找鸭蛋,再远点的山坡边上草木葱茏。
野荼蘼的枝条长长的搭在树枝上,成簇的白花形成各种形状的花条,开得轰轰烈烈。
野蔷薇的红色或粉色成簇花朵掩映其间,风采丝毫不比野荼蘼逊色。
她家的杉树就藏在那片热闹的树林里,可以看到尖尖的树梢。旁边两棵极高大的水桐木开着的粉紫色钟状花都凋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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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风头就被北门边的那三棵巨大的活木佬花(木荷)抢走了,此时它们都顶着刚开得并不太茂盛的淡金黄色的树冠,在阳光下闪着光。
一片白头翁、画眉、树莺、白鹡鸰、云雀儿在这片初夏的树林和田野中交叉飞翔,留下一片啁啾。
四声杜鹃、布谷、鹰鹃和珠颈斑鸠在稍远处叫得此起彼伏。
这条名叫尾巴溪的小溪是从上面的大陂塘里流下来的。
一路披荆斩石,到了这里因为后面经过的那段小石山水道较窄,致使水流在前面和后面形成两处水洼,呈葫芦形。
葫芦腰上是四片由两棵杉树对半剖开,再用藤条串起来的简易木桥。
上葫芦的口端因为有一块四五尺高的青石,环绕着一个深凹,可用于洗浣。便有人在深凹的下方堆上几块大石头把水稍微一堵,形成一个更大更深的水坑。
其实除了靠近北门的那两家时常来,平时都少有人。
而下葫芦的出口因为后面的水道是在岩石中不盈尺的小水沟,再加上在底端堆上几块石头便形成天然的小水坝,使得下葫芦的水比上葫芦的还深。
下葫芦右边是片低洼的长满芦苇、野麦草、野薏苡、佛甲花,冷泉遍布的水草地,水草地靠南则是村子所在大坡的北缘。
左边是个小山坡,长了好些马尾松。小山坡过去就是跟何家的交界,何家人的田就在那里。
水流在一片岩石中叮咛往东,到了中游的平缓处再形成一个开阔水域,再下除了小东门外的浣洗处有小片山石外,往下俱是田地。
尾巴溪在下游那片水田的中间处汇入玉带溪。
倩倩洗得有些累饿了。从怀里取出汗巾子包的两个蒸饼,坐在晾晒着绵兜的小岩石上,脚放在水里,边吃边搅着水,逗逗清水里的小鱼。
不时唱着张氏教的小曲子:“月亮光光,月亮球球。十岁奶崽放水牛。水牛过沟,踩到泥鳅。泥鳅告状,告到和尚。和尚念经,念到观音。观音挑水,挑到海鬼。海鬼钓鱼,钓到团鱼。团鱼窝个钵钵蛋(指圆蛋蛋),煮给女仔做早饭。”
同一曲唱了好几遍。又唱“打掌掌,闹洋洋”、“点子点波罗”、“一箩穷,二箩富”这些还能记住的,又唱了遍怪怪歌,和十二月花歌:“正月梅花不怕寒,二月兰花扑鼻香,……”
好在旁边没人,有人在田里犁田的地方离得又挺远的,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唱歌玩耍。
有人向她走过来,她听到脚踩在草地上的极细的沙沙声。
她这时是面对着那条从何家过来的小路的,路上没人,右边又是片水洼地,更不可能有人。那么来人就是在她的左边。
她偏头看去,见何济源长身玉面,从一片光明中向她走来。她愣是张着嘴怔了半晌没想起来行礼。
何济源看她这样灿烂地笑了一下,说声:“小娘子早。”
倩倩才反应过来,一把跳起来,手里还拿着饼,急急忙忙行了个福礼,问了安。
却见何济源看了水里的茧一会,一跨脚到对岸去,挽起袖子,拿上竹弓,在水里来回划了几下。
“那个……”倩倩忙用汗巾子把未吃完的饼包起来揣到怀里,跳到对岸,“你不会洗的。”
何济源早把茧子撕开翻过来套在小竹弓上,在水里来回地冲起来:“怎么不会?我家也有养蚕造绵,这些小时都好奇做过。”他看到倩倩的表情,一直忍着笑,“你先歇息下,我来做一会。”
倩倩看他有些生疏地把小竹弓上的绵套取下来套到大绵弓上,找了个话题:“小官人不去上学了?”
“我是来跟周夫子道别的,要到衡州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