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晚上想借棚练习下可以吗?”顾嘉述忽然问道。
有这么勤快上进的小助理,许恣高兴得说行都来不及,自然没什么异议:“可以啊,晚上要是没人预约就行。”
顾嘉述又眼睛闪闪地问:“那姐姐有空指导我一下吗?”
许恣思考半晌,答应了他。
之后许恣就窝在办公室里消磨时间,期间顾嘉述还自作主张地给她点了份晚餐,并在对方摇旗吶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的宣言中无奈地接受了好意。
彼时已是晚上八点,许恣和高峥推脱了几轮,一会儿突发情况一会儿事理难缠的,也不知道高峥信没信,许恣找的各种状况百出未去赴约的结果他都很好地表示理解。
不过高峥一直都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许恣认为哪怕她现在直接摊牌和高峥说不去吃了,他也能接受良好。
在棚里练习的顾嘉述给她发了消息,许恣一边下楼一边给高峥编辑最后一条爽约的告知消息。
[冰葡萄:合作方不太满意成图,我现在还在修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所以大概今天不能过去了。你先吃吧,吃完早点回家。]
在大厦顶楼的空中花园餐厅,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寂静的大厅内回响。落地窗旁点着明亮如昼的白烛火,高峥从夕阳日落等到天色昏暗,最终将备在后厨一部分已制备好的餐品变成外带。
高峥离开前回头看了眼被收起的蜡烛和鲜花,他不是看不出许恣的搪塞,只是以为今天能是个美好的一天。
他回到车里,不知怎么的就开始难受,他伸手去掏放在西装内衬里的药瓶,手边没水,便倒出药片干咽。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高峥浑然不觉,吃完后就将药瓶丢进储物格,驱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许恣在发完消息后,强迫自己收起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怕看到高峥发来追问的消息,还是怕看到高峥依旧是从容不迫地包容她。
亦或许是她想都没想到过的结果。
顾嘉述在身旁喊了她许多声,许恣不是站在发呆就是坐着走神,他只好凑近,把相机举到许恣面前:“姐姐看看,这组怎么样?”
许恣回过神,先眨眨眼清明了下视线,旋即顺着顾嘉述递来的手势,去看他拿前台的那束鲜花拍出来的照片。
顾嘉述拿得有些高,她只能挺直了上半身去点显示屏里的画面:“这里……太亮了,你想突出对比,这里就还需要再调一调,找好角度。”
“我知道了,应该再往右一点。”顾嘉述见许恣歪着脑袋辛苦,便挨在她身旁坐下,调出下一张,“这个呢?”
许恣又按着顺序评价了下顾嘉述拍的几张照片,总体来说问题不大,她开玩笑道:“有你在,我们工作室未来肯定能在招聘摄影师方面再少开销几笔。”
顾嘉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要学的还挺多,努努力吧,要是能为我们工作室省省钱还挺好的。”
许恣和他相视一笑,伸手要过顾嘉述手里的相机,准备帮他试一下合适的参数。
她在调,顾嘉述就在旁边看,时不时和人聊几句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参数攻略,取名忧郁风、韩系风之类的,许恣就说:“这还得是靠个人感觉和所要照片的效果调。”
许恣话音刚落,就举起了相机,准备对准门口试拍一张。
谁料映入取景器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高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棚里的两个人。
许恣在一瞬间感觉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但没有放下手,而是将就对着高峥那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拍了一张照片。
“咔嚓”一声成像,许恣回放照片,觉得这个参数对人来说还是太鲜艳了点。她把相机重新交还给顾嘉述,让他自己再调调,便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许恣在高峥面前站定:“你怎么来了?”
高峥没有说话,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顾嘉述,喉咙发干:“……不是说在修改图片吗?”
“是在修改,刚改完从楼上下来,顺便指导下小孩。”许恣撒谎撒得信手拈来。
“小孩?”高峥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二十一岁的小孩吗?”
许恣隐隐觉得高峥的情绪不对,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高峥,同理,对方也在用一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直视着她,像要把她盯出个大窟窿。
她好似看见了高峥眼里暗藏的怒火与不甘,想起上次住院时高峥对顾嘉述的不满,不太确定地问:“你吃醋了?”
在这一刻许恣能明显感觉到高峥像一只气到极致吹成大气球的河豚,剎那间又偃旗息鼓瘪了下去,憋屈的神色收都收不住。
许恣等了搞半天,等到高峥底气不足的一句:“怕你饿着,给你带了饭。”
这种情况许恣真的很难说出她已经吃过了这种大伤人心的话。
也有可能是心软,无法在高峥面前亲自表演耍狠,许恣和顾嘉述打了声招呼就和高峥离开了摄影棚。
在会客厅,高峥停下说道:“饭在车上,我去拿到你办公室。”
许恣想了想,人都傻乎乎地找来了,在工作室还不如回家:“不用了,回家吧。”
高峥沉默了一秒,说了声“好”。
“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东西。”
说完许恣就匆匆上楼,没过几分钟又背着小挎包下来,和前台值夜班的何诗予告别,又问高峥:“你吃了吗?”
“还没有。”高峥走在许恣身侧,和她并肩同步地走下台阶,缩短了两人之间靠近的距离,“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