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到工作室上班,因为之前请假堆积了点事务没能及时处理完,许恣就开始了埋头苦干的工作模式。
直到太阳将要淹灭于地平线,大概是晚上六点半左右,许恣在对着一份策划案提修改意见的时候接到了搬家师傅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确认上门地址是否是橡树湾7栋1602,许恣“嗯”了一声,结果下一秒师傅说1602的户主没有任何要搬走的东西,还把他挡在门外了。
许恣惊诧:“你和他说了是帮姓许的女士来取的吗?”
“说了啊,就是说完才把我挡门外了,和我说是找错人了。”
许恣放下笔,开了扬声器和师傅说她问问,转头点进微信,给高峥编辑发送消息。
[冰葡萄:不是说今晚上六点让我来取东西吗?你现在是不方便吗还是?]
许恣问得还算委婉了,收了钱的师傅大概率不会骗人,只是她不明白高峥为什么把人赶走了。
她看着顶端的备注一变再变,一会儿语音一会儿文字输入。
[冰葡萄:?]
许恣想着干脆打一通电话过去方便些,就和师傅先挂了,让人再在门口稍等片刻,随即在分手之后第一次拨通了高峥的电话。
许恣觉得高峥此时一定在看手机,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到快要自动挂断他才迟钝地接起。
“高峥。”许恣捻了下指腹,开门见山,“我让搬家师傅帮我去取东西了,他姓肖,现在应该还在门口,你直接把我的物品给他就可以了。”
电话那头静悄悄的,要不是能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许恣还以为高峥把她电话撂了。
“高峥?”
许恣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
“……突然发现还有东西没收拾好,过几天再给你吧。”高峥倏忽开口,嗓音有点沙哑,听起来有些病恹恹的。
“是什么东西?”许恣疑惑,“不重要的就算了,麻烦你丢一下好了,你先把有的给师傅吧。”
高峥又不说话了,许恣听到对面传来了几声像是竭力隐忍的咳嗽声。
她忍不住问:“你生病了?”
“重要吗?”高峥小声说,“你连属于你的物品都不亲自来取,让我一个人替你丢掉……”
他蓦然噤声,双方都陷入沉默。
许恣看向了桌面上摆着的合照,是工作室第一年的新年聚餐,那时候的人还没有现在多,规模也不大。
照片中的许恣站在最中间,身旁是高她半个头的高峥。那时她挽着高峥的胳膊看向镜头,其他人在看清她的动作后也纷纷开始搞怪,硬是把她和高峥围在了最中间,用手臂给他俩磕磕巴巴地圈了个爱心。
许恣摩挲着相框,半晌说:“我现在去你家拿,可以吗?”
得到高峥肯定的回答,许恣挂了电话,让师傅先行回去。她收拾了下桌面,便走出工作室。
到曾经的家门口时已是将近七点,高峥连门都没关,就这样半掩着等着许恣回来。
她站在玄关处,却发觉鞋架上还留有自己的拖鞋,换完后走进去,客厅的摆设也和那天她走时大差不差。
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人特意清理过的。
高峥不在客厅,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她走过去屈起指节轻叩两下。
里面没什么动静,许恣只好兀自扭了门柄入内。
高峥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的,许恣绕到另一边才发现好像是睡着了。
这下她站着不是,出声说话也不是。环顾四周,衣柜是拉开的,除了她带走的那些衣服,其他地方几乎都没动过。
就连那盆叫发财的多肉还好好地在原地,甚至还被高峥重新载进了一个手绘小花瓷里。
许恣现在严重怀疑高峥其实并没有把她的东西整理出来,因为看大半圈了,别说箱子,她连麻袋都没瞧见。
正当许恣不知所措的时候,高峥梦呓了几句:“许恣……”
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比电话里严重多了。许恣靠近床边用手去碰高峥的脸,发现无比滚烫。
“高峥,醒醒。”许恣皱着眉推了下他,把床头灯打开,“你真生病了。”
谁料许恣这么一推,让睡梦中的高峥骤然发怒,把本来就快盖不住的被子一脚蹬了,再不停地往回缩,想要躲开许恣的触碰。
看起来像是被梦魇住了,许恣加大了摇晃他的力度,把高峥从梦境里拖出来:“是我,高峥。”
高峥在睁眼的时候看见许恣,也许还没分清是现实还是梦里,连忙握上她的手,求救似的说:“不要走……别走,许恣,我可以的……”
许恣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手背去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都快熟了,量过体温吗?”
高峥的眼神呆滞,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会望着许恣。
许恣有些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心中五味杂陈。
合格的前任最不应该的就是多管闲事,泛滥善心给人好感。她是和高峥分手了,可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任由高峥这么混混沌沌地病下去。
许恣扒开他紧攥着自己的手指,想去客厅的药箱给他找药和体温计,刚站起来,又被人强力拉了回去,差点一跤跌在地上。
是高峥抱住了她。
生病了还有这么大牛劲。
许恣感觉身后的人像个巨大的火炉,卧室里就算开着空调也没感受到几分凉意,她戳了戳高峥的手臂,无奈地解释:“我是去给你拿体温计。”
高峥略有松动,许恣安抚似的拍了下他的脑袋,顺利地从他的怀里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