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出了机场,许恣摁了下手里的车钥匙。她今天开的是自己的爱车,一辆粉色的欧拉芭蕾猫,空间比较小,所以后备箱打开的时候许恣准备先把东西腾出来点先放在后座。
许恣忙起来就咋咋呼呼的,高峥怕她弯腰抬头的时候磕到脑袋,等下又泪眼汪汪地喊痛,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
“你忽然摸我头干嘛?”许恣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果不其然直起腰的时候碰到了上顶,但没有一丝疼痛感,是高峥用手背替她挡住了。
许恣骤然尴尬,开口时声如蚊蚋:“……谢谢。”
高峥被压到手也没怨言,甚至连表情都没叫痛一下,只是在听到客气的“谢谢”二字时微不可察地压了下唇角,捉住许恣的手和她换了个位置:“我帮你搬。”
话音刚落,高峥余光就瞥到角落里那那一箱速食,抱出来的瞬间许恣像是反应过来了,大喊了声:“等等——”
高峥这一刻不会听许恣的话,一看夹在里面明晃晃的快递单,日期还是前几天刚买的,几乎是狠皱起了眉头:“你一个人在家都吃这个?”
这会儿的许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食指碰了碰鼻梁:“我就是买来当夜宵……前几天取完快递放后备箱忘拿回家了而已。”
其实许恣说了点谎,这箱零食确实是准备作为她的正餐而存在,主要是方便还快,结果许恣这几天没什么胃口,把这些吃的放车里放到忘记了。
高峥是宁愿她麻烦点去餐厅好好吃一顿饭,再不济就是点个像样的外卖也不想她一个人窝在家里一日三餐吃泡面。
他像个严厉的老师,一边抱着箱子走到后座,许恣帮他开了门,一边跟抽查小学生作业完成度似的问:“你中午吃饭了?”
“吃了吃了。”许恣回得诚恳,要不是在便利店吃的那碗泡面她还没有底气回这么快。
“吃什么了?”高峥关上车门,低头看她。
许恣:“……”
有时候,人之间还是有点距离感比较好。
“上次肚子痛去医院忘记了?”高峥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悦,绕过许恣,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再关上。
“那泡面也不是全都是坏处啊,偶尔吃一次又没事,有事的都是一次吃五百包泡面的。”许恣狡辩道。
“嗯,那好处呢?”高峥不咸不淡地回。
许恣憋了大半天:“……好处是,使我的工作效率更高。”
潜台词就是忙到不行了随便泡一下吃了解决生活需求拉倒。
高峥被她气得冷笑了一下,向她摊手:“钥匙。”
许恣立刻会意,推着高峥把人塞进了副驾:“我来开,你休息会儿。”
高峥人高马大,手长腿长的,被许恣塞进去就像玩偶被折迭硬塞进柜子里。
高峥没说什么,反倒是许恣隐隐觉得有些不忍,想安慰下高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忍忍。”
高峥系好安全带,一听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他没管那么多,许恣在掉头,他眼神随意一瞥瞧见了储物格里的那瓶药,几乎可以断定许恣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又是不规律饮食。
许恣专注着开车,他凝视了许久,正准备说话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狭小的空间里通话语音是很明显的,许恣刚开出机场高架,就听到高峥电话里的助理卢昶说:“文件都抄送给您了,我不知道您今天回来,需要现在来接您吗?”
“不用,我在回去路上了。”
“好的。”
许恣又听到高峥和对方说了几句明天公司开会的注意事项就挂了电话。
“你回来没和卢昶说吗?”
难怪高峥要她来接,但是为什么不直接通知卢昶?
“嗯,他那边还有我临走前交代的事没做完。”高峥听出了许恣话里的意思,迂回地说了缘由。
从城东机场回市区要近一个小时,许恣本想让高峥别一直盯着窗外看,累了就睡会儿。结果红绿灯刚停下朝旁边看过去,高峥已经靠在窗边睡着了。
许恣眨了眨眼,像是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回想起以前自己在副驾睡着,高峥好似会拿后座的毛毯给她盖上。
但她的车里没有薄毯,她只好就近拿高峥穿过的西装外套往人身上轻轻一盖,收回时顺带调高了点空调的温度。
许恣在心里得意地为自己贴心的举动窃喜,又驶入车流。
到家楼下的时候离往常他们习惯吃晚饭的时间还早,高峥还没有醒,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了,在睡梦里都是紧皱着眉头的。
许恣不急,就在车里回了几条消息,转头再去看高峥,发现他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许恣静心去听,但始终听不清楚。于是她越过身去,手肘搭在靠背上,悬在高峥的上方,将耳朵凑近。
本来还是一些“别走”“等我”之类比较温和又可怜的用语,许恣听了第一反应是诧异,随后又觉得好笑,也不知道高峥梦见了什么,想附和他一句“我在呢”,下一秒就听到高峥极力忍耐发出的一声“滚开”。
高峥开始变得不安,许恣回过头俯视着他,发现他似乎在紧抓着外套的领子咬着牙,于是连忙安抚似的拍了拍高峥,想将他从噩梦中脱出:“高峥?”
黑暗的梦里偶然出现了一丝浮白的罅隙,高峥猝然惊醒,空洞的眼神对上许恣担忧的双眼。
两人的距离很近,高峥默不作声地坐直了身体,窗外是灰暗的地下停车场,他哑声问:“……到了吗?”
许恣见他没事就退回了原位,拿起格子里放着的帕恰狗水杯,拧开了递给高峥:“到了,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