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她没来得及问什么,话语就被骤然打断。
一阵喧嚣声顺着建筑涌上来,挤进了窗户里。嬴鸦鸦被惊醒,惺忪地裹着毯子:“发生什么了?”
封上店门!在愈来愈混乱的嘈杂里,嬴寒山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叫嚷这四个字。
从二楼下来,一眼就能看到乱作一团的门前,像是谁一脚踩塌了蚁穴,群蚁流水般混乱地涌出。
赭色皮甲的士兵们都用湿布巾裹住半边面孔,所有武器的尖端都对准这流水中的一片枯叶——一个年轻妇人跪在那里,怀里紧紧地抱着什么。
她的脸向后仰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眼却睁得极大,像是一尊塑像,眼睛里不断融出水来。
掌柜颓然地坐在几步远处,嬴寒山走到他旁边他都没抬抬头。
“怎么了?”她问,掌柜用眉毛尾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妇人。
“她男人得了疫,死了。现在店门得封上,女郎你啊,连着你妹妹都被连累了。”
在嘈杂之中,一声细弱的婴啼冒出来,嬴寒山才看清楚那女人怀里抱着什么。
那是个小小的婴儿。
“五日前晌午,”掌柜说,“一个男人并着她,带着她怀里那个来住宿,两天前那男人一大清早地出去了,没再回来。”
“谁知道是得了疫死在外面了呢?现在可好,找到她头上来了,并着咱们这店里的人,都得在这陪着。”
嬴寒山挤过去,客气地笑笑:“各位军爷,我与妹妹是今晨才入的店,掌柜也可作证,并没有与病人见过面,也断无染疫的道理。可否放我与妹妹出去?”
“不要纠缠!待上十天未发病便自然能开门!”士兵用武器虚虚怼了一下嬴寒山的腰,她偏过头去,稍微收起了脸上的笑——
——他们是对的,这对夫妻中的丈夫病故,妻子是否染病还不得而知,他们这些与夫妻二人同住的人是否染病也不好说。
在古代的环境下,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可是距离年末只有两个月了……时间就是生命,十天时间就是六分之一的生命。
嬴寒山清楚自己不可能感染,但她没办法堂而皇之地对这些人说我是修士我不会染病。
这么忖度间士兵已经把那抱着婴儿的妇人推回门内,关上了客栈的门。
灰尘在丁达尔光里飘舞一会,慢慢地落了下去。
掌柜叹着造孽啊,站起身挪到后厨去了。嬴寒山看看女人,看看掌柜的背影,突然开口:“哎,掌柜。”
“怎的?”
“嗯,封的这十天,客房能不能打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