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河反了,反得仓促又尴尬。它夹在两州之间,左边是打得不可开?交,但?随时?会停下来,想起淡河这个不驯服小城的两位王子。
右边是刚刚被打了脸,如果不是贵人多忘事大概迟早想着报复的第?五特。
而淡河有什么呢,有一位人品还不错的主人,有青青的水稻,有一些老老实实过日子的百姓,有她?一个嬴寒山。
它太小,太不堪一击,纵然有一个修士为它坐镇,也不过是大象脚下的蚁窝竖起来一根针。
为了保卫这里?,他?们需要士兵和武器。
沉州的战争让很多人逃向更南,这个据说自天而垂芜梯山的地方?是人间和仙境的接壤处。
他?们不知道仙境有什么,但?更靠近仙境的地方?一定更远离饥寒和战乱吧?没有人真的逃到芜梯山,他?们在淡河驻足了。
那些死寂的乡里?又一次有了人气?,偶尔会有人从大路的土壤下挖出几枚铜钱,半截锄头,它们安静地躺在黑暗的土壤中,暗示来者?们这里?曾发生什么。
而来者?们不去?接受这暗示,被焚烧过的原野再一次荠麦青青。
人有了,兵源有了,但?武器没有。
当我方?土地面积特别小,兵源特别少的时?候,就只能从武器上下功夫。
那把刻着无的信筒剑虽然几乎只是个玩具,但?它鲜明地传达出来一件事——做这个的人是个制机械的好手。
这可是连真实历史的唐都没到的年代?,居然有人把类似于现?代?弹簧的东西应用起来了。
嬴寒山没敢冒冒失失拆掉那把信筒剑,她?只是对着光研究了几日,又敲了好几个铁匠的门。铁匠们说自己复制不出来这东西,也不知道“无”是哪位大家。
这之后她?就开?始抓心挠肝,做梦都想把这位“无”绑来改良武器。
这个时?节刚刚下蚕豆,豆荚还嫩得可以作菜吃。
淳于顾剥豆荚吃豆,把外面那层皮壳点兵点将一样在桌上排成一排。
他?吃得细致,享受,仿佛不是在吃豆子,而是在剥一只鲜肥的蟹。
他?是王子煜的幕僚亲信,行为做派却不像是世家子。
比如他?坐下时?就喜欢没骨头地向着什么地方?一歪,比如他?喜欢丝毫没有仪态地吃些贵族们看不上的贱物?。
前几日府中买了一头猪,这人还探头探脑地去?厨房问能不能分些下水给他?。
当嬴寒山进来时?,淳于顾特别正经地直起身来,看清楚来人之后又塌下脊背。
“来来来,寒山也来点。”他?笑嘻嘻地说。
嬴寒山不吃。她?坐下,掏出那把小剑来,淳于顾立刻开?始西子捧心说啊寒山果然有情有义还留着此物?想必一定是看到了我在那张绢上的留字。
“你闭嘴,”嬴寒山说,“做这个东西的‘无’在哪?”
淳于顾哽住,讪讪地又摸了一颗豆起来:“……这么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