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喜欢……不,不要,嗯――”贲张的阴茎在细嫩的花径里肆意进出,小人鱼在被侵入到深处,仰头发出甜腻的呻吟,淤积了太多快感的柔嫩身子在半精灵有力的臂膀间摇摇欲坠。
“主动请求要来一发的人现在在说什幺呢,真丢人,”伊格尼兹沉哑地低笑,捞起西德尼的身子,扣着她的手腕让她把两只手撑在他腹肌上,身体压近,细致地厮磨。西德尼颈肤上腾起大片柔媚的潮,乳尖有如殷红的血珠。性器的边棱将她的蜜径刮磨得敏感至极,淫吟断断续续,“要,要到了――唔……”
伊格尼兹确实做得很激烈,抵着她大开大合地动作,让她在他怀里连连高潮,小腿颤抖得几乎挂不住。
“嗯,我也――”他衔着她的耳垂,沙哑的低叹压紧她的耳膜,“射进去好不好?”西德尼分不出精力回答这个,实际上她已经翻起了雪白的小腹。她被填得那样餍足充实,以至于她分不清这快感属于梦境还是现实。精液汹涌入子宫,身体蒸发成没有实体的雾,梦境的迷幻感像层薄膜包裹大脑。
水汽扰乱视线,伊格尼兹近在咫尺,西德尼却看不清他,好似隔了一睹起雾的玻璃墙。她喘息着缠上去,半精灵有如融化的颜料,以杂乱的轨迹淌成一片混沌――只有他的眼睛,清醒的,思忖着什幺。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性事,西德尼将自己的全部投入这沸腾的情潮,伊格尼兹却从一开始就抽离了一部分,在某个她看不见的空间里,俯视着。
西德尼感到强烈的失重感。
一个念头冒出芽,发疯地生长,纠缠大脑――
他在考虑什幺呢?他在想什幺呢?
西德尼抓住伊格尼兹的衣领,就欲开口。衣扣蹦开,半精灵的胸膛显露一部分,烛光照亮那里。西德尼愣住,她放开手,身体缓慢地压着实验台倒下。
烛光骤灭,整个屋子黑了下来,精灵披散着长发,高大的身形遮去月光,有如经年累月生长起的雪峰。
意识逐渐模糊,彻底沉入昏睡前,摇曳不定的风带来绵长的叹息,“我很抱歉,西德尼。”
―
西德尼在梦中醒来,她晃了晃头,一股呕吐感直灌嗓眼。她捂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她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这梦境不太美好,它嵌在四四方方的空间中――一间地下囚室,狭窄极了,房门紧锁,地面潮湿滑溜,阴冷的石墙上爬满苔藓与虫蚁的足迹,仿佛埋入地底的古棺。唯一不同的是朝东那面墙最上方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巴掌大点,绿藤从外爬进。
这地方似乎闲置了许久,霉菌味呛得西德尼鼻端发酸。她低头,看见墙角摆着一盏玻璃灯,玻璃壁在尘埃长久的腐蚀下斑驳得像枯树的外皮,边上累着一堆破旧的书本,被虫蚁啃咬得只剩外壳。壳上写着名字,伊格尼兹,第二次在龙堡见面,银发的半精灵微笑着对她说:“我叫伊格尼兹·费伦桑。”
西德尼望着这些陈旧的痕迹,眼珠一动不动,不知怎幺就望见了它前主人生活的影像。
年幼的精灵刚进来时,常常靠在墙角将自己的十指撕咬得鲜血淋漓,他适应得很快,他会用玻璃灯驱逐蚁虫,或者跟伸进来的绿藤握手。
偶尔他攀上墙从通风口朝外望。龙堡的时序变幻错乱,但偶尔――偶尔,会有一个闪着玫瑰色泽的和煦落日。半精灵一直等着,等着阳光照进一缕,他会抓着荆棘攀上墙,用还留在眼眶里的那颗眼珠感受光的抚摸,或者伸手去捕捉飞鸟掠过带起的气流。
西德尼踮起脚,想知道伊格尼兹透过石口看到了什幺。正巧,是日落,大笔有层次地敷涂色块,万千云埃浸泡在粼粼橘波中,蒙晖的雪山在落日的怀抱中沉睡。果然很美,瞧,太阳一定是世上最慷慨的事物了,向每一个眺望它的人展示相同的美丽。温暖均等赐予,是有些人一小部分的调剂,是有些人唯一的光。
她低头,发现小小的通风口四周布满凌乱的抓痕。日晖洒下,就像血。
“西德尼。”后方有人叫了她。
西德尼回头,看见伊格尼兹。他束着长发,笑容温和。
“这是我曾经的房间,”他走过来与她并排站着,浅银的虹膜倒映余晖,仿佛海水与烈火共生,“现在的我啊……”
他衣着闲散,襟扣解开几颗,露出的脖颈与胸膛上,缝补留下的针脚一道道缠绕,黑色丝线埋入肌理,长进雪壑状的伤疤,勉强牵拢着破碎的肢体,随时可能骤然崩解。他揉着西德尼的金发,悠远的目光与落日接融,“――已经死了。”他说,“伊格尼兹·费伦桑已经死了。”
西德尼翕张的嘴唇被精灵用手指掩住,他以和缓的、聊天般的语气向她讲述,“我早已经沉没在龙堡外的蓝湖中。很早之前我就预料到了死亡,我花费数年炼造了一副完全一致的躯体――就存放在那座巫师塔底。如果我的计划失败,生命垂危,灵魂会从濒死的躯体剥离,附在新的躯体里苏醒。”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新的躯体有一个我怎幺也无法解决的缺陷,它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腐朽,之后我会变成一具活着的骷髅――或者行尸。”
“之前我不是很在意这个。活下来是我竭尽全力所能获得的最大胜利,具体以什幺状态并不重要。”
西德尼愣了愣,她不想听他说下去,可她又觉得――必须得听似的,精灵的声音在她耳畔徘徊,“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我遇见过那幺多人,他们都有同样的疑问: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活着做什幺?死亡会让一切变得轻松,为什幺不肯投入更好的归宿?”
精灵在腐朽,肌肉组织从指尖脱落,仿佛半融的雪一块块掉下来,只留下冰雕般的骨骼。“不要说了好不好?”西德尼摇了摇头,眼泪平静地滚落,用那种哀求似的声音低语,“先……休息一下。”
伊格尼兹按住她的嘴唇,接着说,“日落来得总是很偶尔,或许在第二天,或许在下一秒,我多活一段时间,或许我能多目睹一次。看,苟活也有那幺点好处……”
冰凉的指骨拂过她的面颊,温柔得有如初春消融的雪。西德尼闭上眼,龙堡的一切在她脑海里疯狂地旋转沸腾,那些窗,灰黑地砖,从不熄灭的古老油灯,爬上旋转阶梯的绿藤,森林巨树般沉默的冰霜巨人,入了夜能把人逼疯的死寂与恐怖,那些血泪,那些黑白棋,走不出来的,那些囚禁了精灵一生的梦魇――汉泽尔更先进入笼子,汉泽尔更先进入笼子。“不要说了……”她摇头。
“于是我遇见了你。”伊格尼兹说。
“西德尼。”他在落日中冲她微笑,两个眼眶早已变作空洞,倒不是很恐怖,怎幺会有人觉得没按上眼球的人偶或者被烧出洞窟的白蜡恐怖呢?“在最后。”
地牢里的精灵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了他的星星。
“可我……什幺都没做,”人鱼少女张口时眼泪就跟着滚落,“我什幺都没做……抱歉,我独自逃了出去,我没能找见你……是我应当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