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亦维护祁家声誉,堪堪只卸了祁序川的职,暂扣大理寺。
三月廿七。
陛下命时任大理寺少卿赵敬桓启程北境,查明真相,证其清白。
同日,祁序川被放归府。
四月初一。
文武百官求情的折子如落雨,堆满了太和殿的案几。
四月十二。
民间聚众抗议,求天子给祁将军一个公道。
六月初十。
赵敬桓自城南入京,携证人二十六名,证词七百三十三份。
七月初一。
大理寺断其罪为诬,刑部驳回重审。
七月廿一。
龙泉关老妪自城西艰难跋涉至京兆府喊冤,呈万民书于堂,未发一言于堂下吐血而亡。
七月廿二。
祁序川入宫面圣,杖八十。
八月初七。
金梧使臣入京,宫中宴请。
八月二十。
天子昭令瑜滟公主前往金梧和亲。
九月初八。
皇后脱簪请罪,跪于太和殿前。
九月初九。
祁序川罪名既定,投入昭狱。
九月初十,民间再度爆发抗议,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学子罢学。齐聚宣武门前,持续三日之久。规模之大,万人空巷。
九月十七。
大理寺与刑部几经来回,最终判词呈于天子定夺。
九月二十。
祁序川被判七日后宣武门斩首,褫夺世袭四代的晋国公名号。
同日,祁序川狱中饮鸩自尽。
是以连绵甚久的叛国谋逆案,尘埃落定。
——
“序川吶,是个好孩子。”外公把手拢进袖里,眼睛看着花瓶里斜插的那枝杏花。
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却也是没几人知晓了。
晋国公府的赫赫威名,祁家军的振臂一呼,都如握不住的流沙混进泥潭,铸成了一顶叛国谋逆的帽子。
往事扑面而来,那记忆里褪色的音容相貌渐渐清晰,无声却振聋发聩般在我的脑子里迸裂开来。
“那位老妪……”我耳边嗡嗡作响,这么长的故事,我只能攫取到这点疑惑。
“万民书,是给序川求情的万民书啊。”外公似乎早就料到我会问,叹息一声,随后道,“那本是你父亲,给他留的最后一条路啊。”
“却也成了催命符。”我也学着外公的语气接道。
民意,只能向天。
“父亲还真是天真。”我扯着袖子上的绣花,心底泛出的心酸,让我说的话也酸溜溜的。
“自年少时就决意追随的君主,自然觉得贤能仁善,与他人不同。”
“这不是天真,是赤子之心。”
外公的话里藏着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和煦春风,轻而易举地就能抚平我的毛躁和不安,“阿满,是如何看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