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就几百块。
但对于小温温而言,实属巨款。
男孩愣住了。
半晌才道:“给我?”
他的话,也让温温反问了一下自己。
真的要给他吗?
温温眼前闪过母亲的鸡毛掸子,哆嗦了一下,还是点头,“嗯。”
剎那间,男孩的目光紧紧地咬住了那只小小的香囊。
他一只手将其攫在怀里,另一只手还不忘捏着他的剩饭袋子。
随后,猝不及防地,甚至都没打开香囊看看,就跪下来向温温磕了个头。
温温吓得倒退三步。
这样的动作,她只在电视上见过。
幼年的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屈辱,但她本能地感到惶恐。
温温不是没见过穷人家的孩子。
外婆家附近的后巷里,经常有孩子在路边卖口香糖,她听母亲念叨过,原本一毛钱一根的东西,他们卖一块钱。
还有小区里负责管理垃圾分类的爷爷,他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孙子,天天帮着收垃圾去卖。
这些孩子逢人便笑,温温能感受到他们和自己是不一样的,是缺少东西的。
少的叫尊严。
可没有一人,和眼前男孩一样,能轻易冲人下跪。
男孩磕了头,眼神认真地对温温轻声道:“我会报答你的。”
温温摇着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久,才道:“不、不用了。你实在想报答,就给我唱首生日歌吧。”
男孩没顺着温温的话,答应以一曲换千金。
但他却也真的开口唱起来。
嗓音很动听,像是被污雪与脚印覆盖的山野,春天到来后,就会重新露出碧茸茸花灿灿的生机。
夕阳西斜,落地钟沉闷地报时。
“铛——铛——”
男孩带着香囊里的钱走了。
他走得匆忙,说是要赶在日落前回家。他们家没有水没有电,没法开灯,而他母亲,只肯在天亮的时候吃饭。
由于落地钟的报时声,温温清晰地记得,那时是五点整,距离她从生日会上逃跑时,过了十五分钟。
后来,温温果然被毒打了一顿。
没过几天,却是有西装革履的人找上了门,要重金酬谢温温。
盈家的人,只留下了钱,什么前因后果都没解释就走了。温温年幼说不清楚,温温父母又喜又怕,到处打听了有关男孩的事。
男孩的事,在温温那一带都传开了。
一时间,街头巷尾全在议论。
男孩有个精神病母亲,带他住在废弃的烂尾楼里,病情很不稳定,爱之时疼他如珠如宝,宁愿做娼给他赚口粮钱,发疯时,却用玻璃碎片在他心口上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