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愿说大话不打草稿,真拿苏卓当蠢货了。
苏卓还是不理解:“苏一那种不近女色的人,你搞定他肯定很不容易,据我所知他也不算抠门,怎么不直接找他要钱?”
“他又不会娶我,零花钱又能给我多少呢?买个包还是买金银首饰,苏总你又愿意严小姐花多少钱呢?”金愿精准点上苏卓爱吃的蛤蜊和鸡胗,笑说:“再者说,苏一现在项目受阻,资金原本就紧张,跟着他也只能贪图贪图他唐长老的美色,以后等你将他的锐气都摧折了,大支票还是只有苏总你能拿给我。”
苏卓最喜欢听别人阿谀奉承,有了上一句,他这才开始认真听金愿往下说。
“你知道澳城那晚,苏一一开始和我说什么吗?”
“愿闻其详。”
“他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哈哈哈哈。”苏卓极具个人特色的笑声响起,他举起杯子和金愿干杯:“之前外公还在的时候,让他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他也是这番说辞,偏偏说话的时候眼神真诚得很,让我们谁都不敢问下一句。”
“什么下一句?”
“对女人不感兴趣,难不成对男人感兴趣?哈哈哈。”苏卓饮下一大口烧酒,摇了摇头:“苏一对女人有些抵触,其实也不难理解,换我有一个那么神经质的妈,估计也要被逼疯。”
“他妈妈怎么了?”金愿倒是不知道他家里的事。
苏卓抿了抿唇,端着杯子的手轻轻晃动,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什么时候,他自己愿意把这些事情推心置腹地都和你说,我就可以给你安排特殊任务了。”
“苏总这是愿意合作了?”
“我又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又重重碰了碰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买单的时候,是金愿抢着先去付的钱,到两人走到门口,苏卓从口袋里掏出卡的时候,穿和服的漂亮妹妹礼貌鞠躬:“先生您好,刚才您身边这位小姐已经买过单了,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苏卓没喝多,一本正经地说:“吃饭喝酒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美女买单的道理,这顿多少我扫码转你。”
“喝的有点上头,刚才上厕所的时候顺路就把单给买了,还以为是我们部门聚餐呢。”
金愿将头发撩至耳后,递上一张写着姓名卡号的小票,笑意盈盈道:“五万一千三百二十一,谢谢苏总款待。”
苏卓盯着那上面“许晴”两个字,没有立刻接过。
金愿将小票塞进他指缝,“我觉得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直接的金钱往来,苏一这人神通广大,容易查到。”
“苏总放心,许晴这个名字满大街都是,公安系统里和我也没有亲属关系,很安全。”她眨眨眼睛,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消失在暗夜里。
出租车尾气扑面,苏卓打了个喷嚏,这才后知后觉地惊叹道:是挺聪明一姑娘,难怪能降得住人精苏一。
沪城09
金愿写的是姑姑许晴的卡号,幼年时邻居家生不出孩子,金愿奶奶家养不起五个孩子,就将小女儿送过去给人家养,两家就隔几十米远,虽不同姓但还是同一条心。
从小到大,金愿最喜欢姑姑。
和电视剧里的丑小鸭女主命运不同,金愿从小在逆境中长大,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并不是读书。
没办法,她真的不聪明,她觉得这和基因也有关系,因为金翼成绩也很差。
金愿试图努力学习过,尤其高中那会儿,别的女生都在和男同学逛街吃饭,她把自己埋在题海里,尽管如此,高考成绩还是不理想。
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好友赵明熙出了事儿,那段时间金愿几乎住在她们家,和她朝夕相伴。
她也难过,为她估分时那个惨不忍睹的总分。
金翼那时候安慰她:“没事的姐,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聪明人,总要允许笨蛋存在吧,不然以后谁给他们打工?”
金愿更难过了,因为她也必须承认自己就是个笨蛋。
至少在学习上,她拼尽全力也只能
超过本科线十几分,只能报一个三本院校,金愿连夜收拾行李准备去城里找姑姑,她说:“我不打算继续读大学了,三本的学费太贵,他们不会让我念的。”
许晴语重心长:“女孩子不读大学,将来工作了学问会不够用的,我们阿愿长这么漂亮,总不能以后去餐厅端盘子洗碗吧?”
金愿天真:“姑姑我跟你一起去厂里吧,满了十六岁就能进厂子,我妈说电子厂一个月最多能挣七八千。”
2006年,月薪七八千实在是高薪水平。
这句话毕,许晴才看到金愿身后的老旧皮箱,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产物,边角处都破了皮,拉链里的脏污看上去年纪比金愿都大。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认真,许晴眼睛酸涩:“厂里一个月休息一天,一天要连续做工十二个小时,还有一半时间是夜班,用不了两年你身体就垮了,多少人眼睛坏了下岗的,那是你能干的吗?”
许晴不上学以后出去务工,去的是浙江湖州一个叫织里的地方,那里遍地服装厂,吸纳周边城市的小姑娘去学缝纫,她去了几年存了些嫁妆,回来嫁了个中学老师,生活日益好起来。
在小时候的金愿眼里,姑姑许晴是家族里最聪明的一个人。
金愿大学四年的学费,金志军每次都借口没钱去问许晴借,说借实际上和要也没有什么分别,金愿别别扭扭拿着那些钱交学费,又自己找兼职挣钱存下来还给姑姑,那些年,一直是如此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