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们沉默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他像条狗似的,躺在地上,说不出话,就只是抓着她的脚腕。
黎柏华来催,说再不走黎雅博的人就到了,到时候他们都走不了。
方咛起身,男人扔抓着她的脚腕。
方咛愣住,想要掰开他的手,他却忽然用了力,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拉,她就那样被拉着压在了他的身上。
压到了他的伤口,他痛得闷哼一声,嗓子差点咳出血来,却还是没有放手,甚至抬起手臂将她抱住。
连马仔都看呆了。
鼻间全是男人的血腥味,方咛轻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来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没想到他会真的赴约,但凡他警惕一点,今天他都不该来。
他抱着她,嗓子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微弱的气音在她耳边说:“我知道,当初我欠黎柏华一条腿,今天不还,迟早我也要还给他,可至少今天来,我还能见你一面,能确定他没有对你怎么样。”
黎柏华是只老狐貍,就算方咛和他是一伙的,黎雅博也不放心她的安危。
这些日子她在国外休养身体,黎柏华派了不少人照顾她,她的气色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了。
方咛语气微哽:“……你傻吗?”
黎雅博自嘲:“是有点傻。”
十几辆车子已经开进了港口,门口传来黎柏华夹杂在雨声中不耐烦的声音。
“方咛,赶紧走,黎雅博的人来了。”
“我的人不会伤害你,别走。”几乎是同时,黎雅博在她耳边说。
方咛一怔,可这时马仔已经将她从黎雅博身上拉了起来。
他受了伤,根本起不了身,他看上去那么可怜和狼狈,让方咛一时无措。
从前他们说过的每一句情话、接过的每一个吻、上过的每一次床,他的算计和玩弄、她的妥协与无奈,他算计下的真心,她妥协中的心动,从没有一次是真正的心意相通、爱欲结合,就连每一次的高潮,都只有身体上极致的快乐,内心却空虚一片,对这个人,她始终不知道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方咛目光复杂,在催促声下,还是转身走了。
眼见着她离开,脸上是痛极的冷汗,黎雅博扯着嗓子叫她的名字:“方咛!”
没有得到回应,空旷阴湿的仓库里,只剩下了黎雅博。
他倒在地上,眼中划过太多复杂的思绪。
他不是好人,也从来不想做什么好人,他不在意这一条腿废不废,瓢泼大雨中,海浪呼啸,仓库外是嘶声裂肺的打斗,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港口,黎雅博似乎都能听到刚刚朝他趾高气昂的那些马仔们的惨叫声,他闭眼,唇角苦笑。
让黎柏华带她过来,让她亲眼看着他们折了他一条腿,他既有自己的打算,同样也是为了让她能心疼他哪怕片刻。
她曾说他从来没把她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来看待过,不论今天他到底为什么会来,现在他低头了,他认输了,不再高高在上地俯视她,他在她面前狼狈不堪,他浑身是伤,她有解气了一点吗?她有心软了一点吗?
大概没有吧,不然她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他的母亲生前信奉佛教,常给他讲善恶有报的道理,后来母亲死了,他嫌佛祖无用,庇护不了母亲的命,于是在挑选信仰时,他选择了西方的神。
可西方的圣经也告诉他,只有帮助他人的善人,死后才能进入天堂。
他那身恶人皮下,唯一的那一点真心,终归是没能得到好报,她对他的感情,他和她的孩子,都是他恶有恶报的陪葬品。
不过就算所做的恶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可既然决定泯灭良心,他就不打算再回头,哪怕死后真的下地狱,他也绝不要悔改。
低眼瞥了瞥自己现在这一副乞丐不如的样子,黎雅博忍着痛,无奈地轻嗤一声。
他的保镖们冲进来,都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他们确实也没料到老板会伤成这样,因为他们都记得老板是学过一点格斗术的。
作者有话说:
叔公肯定会下线的哈,这章剩余的3000字都挪到了下一章,下一章的字数估计要爆炸了,更新会提前说,看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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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wendolen(2)【精修】◎
黎柏华前脚刚离开港口,后脚黎雅博的人到了,马仔们都没来得及撤,被黎雅博的人通通拦在了港口。
简直就像是掐着点来的。弃了几个不重要的小喽啰,黎柏华一行人只开了两辆车离开港口。
方咛注意到赶来的车辆里竟然还有便衣警车,因为雨势太大,警车又没亮灯,看起来跟保镖车差不多。
“警察来了。”方咛说。
“那又怎样?”早料到会有这一步,黎柏华满不在乎,“他以为就他能请警务处长喝茶聊天?”
对普通民众来说,警察代表了法治社会的,但这些有钱人却压根没把警察当回事。
黎柏华从后座的储物柜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方咛。
“你的那些不动产和经营项目,我已经让买家们把钱打到你指定的几个国外账户上了,这些钱不是小数目,找了不少银行,分了十几笔,你自己找会计师对账,不会少你。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你把股份卖给我,签字吧。”
方咛没有犹豫,立刻签了字。
黎柏华笑道:“爽快,跟方小姐合作就是舒心。”
方咛知道黎柏华说的舒心,指的是他压根就不担心她有那个本事使诈。
黎柏华是个多疑的人,但对于方咛这样的,没必要,不得不说她很懂得怎么让一个男人对她放下防备,用她那张柔弱美丽的脸,听话又配合,不像沈司渝,没有脑子也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