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著季钰,镇定了一下,想了想,才说,“那也好,你先帮我去魔界问问他,到底还不还我的心?”顿了一顿,又说道,“你替我去了,我就……不去了。”
阿金颇为意外,眯著眼睛紧紧的看著它,朱衣也忍不住惊讶的看了它一眼,但是又怕它看见似得,飞快的低下了头去。
只有季钰,愣了一下之後,似乎不知所措的一般,半天才说,“好,这样也好。”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又说,“魔界不是甚麽好地方,你索性不要去了!”
然後拽著它走到一边,偷偷的说,“你伸开手来。”
景玉不解,却还是依言伸出手去。
季钰在它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放了甚麽,又轻又软,小小的,季钰的手按在它的手心上,郑重的说道:“一定收好了,不要给别人。”
景玉的心砰砰的直跳,它不知道这是甚麽,但一定很要紧的宝贝。
季钰的眼睛闪亮亮的,在它耳边悄声的说:“这个是我的飞羽,你拿著,就可以飞啦。等我们都走了,你就赶快换个岛,知道麽?你拿著我的飞羽,我就不怕找不到你!”
景玉的眼眶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却还是忍住了。
季钰悄声的说道:“阿金看了那麽多的龙角,去找魔主,肯定是恨死了天庭,想要报仇。我得帮帮他!你就躲起来等我,不要去找朱衣。阿金说我就快成年了,等我真正长大了,就没人能欺负我们了。那时候我就能把你的心拿回来了,你在人间等著我。”
有那麽一瞬间,景玉很想告诉他,其实自己也要去魔界。可是忍了忍,还是忍住了。
景玉低声的说道:“你不要去找他了。你要帮阿金,自己也要小心,一定要好好的。”
它说了这些,终究还是不放心,“你要帮阿金,也不要他说甚麽就是甚麽。”季钰哈哈的笑了,拍了拍它,说:“放心啦,他和你一样,是个心软的家夥。”
景玉心里突然很难过,它想,我的心一点儿也不软,我的心又冷又硬,就好像石头一样。我,已经不是你遇见我时的那个我了。
可它终究只是沈默著没说甚麽。它也没有甚麽可以给季钰的,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季钰离朱衣远一点儿。
季钰好像觉得很快就能回来相见似的,两个人再也没说甚麽,分别的时候,季钰有些依依不舍,阿金倒是笑了,说:“一刻也舍不得分开的话,就留下来陪他好了,干吗还要去魔界?不过是去见魔主罢了,又不是要留在那里不回来了?”
季钰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著急的辩解说道:“我才没有不舍得,我就是放心不下。再说了,我当然得跟你一起去。要是龙都被天庭杀死了,我将来吃甚麽呀?”
景玉想著他甚麽也不知道就敢去天柱底下给阿金找龙角,说胆大也好,说仗义也好,还是心太软了,见不得别人难过罢。
它也不忍心说破,就笑了笑,说:“那就快点去吧,等到天下安定了,我就不用躲在海岛上啦。”
朱衣方才说了要去魔界,眼下没有办法改口,只好先跟著他们一起离开了。走的时候神情焦虑的回头看了它一眼,景玉知道他想甚麽,就说,“你早点回来就是了。”
季钰以为它是在同自己说话,就回过头来兴冲冲的说道:“你等著我!”
景玉眼睛一下就模糊了,它心里隐隐的觉著,或许下次再见就不知是甚麽时候了。它想要看清季钰,眼睛却被泪水模糊的更厉害,它不敢抬起手把眼泪擦掉,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龙吟声在海面上回荡,渐渐的远去了。它朝山洞里走去,心里难受得厉害,恨极了自己的无能。要是真的象朱衣说的那样,它能够封住魔界,那就不用支走季钰,也不用独自一个在海岛上等待了。
它知道朱衣恐怕很快就会回来,也知道阿金或许并不会在魔界久久的逗留,季钰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它赶紧离开这个海岛,及早的躲起来,可它还是丝毫也不想动弹。
它抱著头,蜷缩成一团,躲在黑色的影子里,似乎这样就可以忘记所有一切。它恨自己除了把季钰从身边推开,再也无法做出别的选择,也恨自己那麽的软弱,它可以揍朱衣一千遍,一万遍,可是朱衣好像还是把它牢牢的攥在手里。它想要放弃一切,索性相信朱衣,不再想方设法的逃离。
它凝视著脚下仿佛星空一般的水面,突然觉得有甚麽不太对劲。
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墨一般漆黑的夜色里响起,带著吃吃的笑意说道:“我可真是没有想到,他会丢下你跟条龙走了。喂,我说,我是叫你景玉呢,还是叫你……伯奇呢?”
那个人从墨一般浓重的影中走出,身上却带著著微微的金光,景玉看到了他的脸,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试探般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明玉?”
明玉眯著眼睛看著它笑了起来,说:“真难得,你还记得我?”
说著就已经走到了它的面前,弯下腰来看著它的眼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还想著等他落单的时候捉了他去领赏,结果真没想到,落单的反而是你。”
景玉出奇的冷静,它问说,“你不是被魔物抓住了麽?他们没取你的心?”
明玉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原来你甚麽都知道呀?”顿了顿,又说:“魔姬抓我,只不过是想要个孩子罢了。女人麽,都一样,为了孩子,要死要活的,她以为拿了我的心,就可以万事如意,称心遂愿……”他说到这里,便连连的笑了起来,仿佛觉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