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下意识地想回答。即使关系再好,朋友之间的互动也得有分寸感吧但转念一想,真的会有人对兔子说这些话吗?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有些恐慌,兔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仰着头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巨人”。
见到灵均表现出了这幅模样,宁正则低低地笑了起来,随之,笑声越来越大。
虽然笑了,但这绝对不代表这人心情变好了灵均依旧紧张地看着他,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他觉得,这人反而越来越不正常了。
止了笑,宁正则问到,“你怕我?可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现在却不让我碰你。”
说话时,他一字一顿,语气阴森。
可以确定了这人绝对不是在对兔子说话!
来不及思考,灵均迅速转头往后方跳去。但以宁正则这深不可测的修为,区区一只灵兔怎么可能能在他手底下逃脱?
宁正则指尖轻点。灵均只觉得身体先是一轻,接着像有什么东西束住了他的四肢,将他仰面摁在桌上。
他来不及发出声音,宁正则那边倒是先发出了一声略带惊讶的“嗯?”
只不过现在灵均正忙着挣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从宁正则的视角看来,那依旧在挣扎的兔子身上,竟覆了一层半透明的人影,并与兔子的动作保持了一致。
“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吗?有可能毕竟这具身体本来就是随便选的,与他的魂体并不兼容。”
兔子是仰面被摁在桌上的,灵均自然也保持了同样的姿势,只不过同样的姿势由人做出来,似乎带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灵均的身材虽纤瘦,可毕竟可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躺在横放的桌子之上,那桌子最多也只能支撑住他的一部分腰背,至于其他部分
因为是仰躺的缘故,那修长的脖颈被迫向后弯折着,上面的青色筋络清晰可见,透露出一丝脆弱。腰臀虽触到了桌面,但那处本就有起伏,所以在那纤细的腰身与桌面之间,还空出了一片间隙。若是将手放进那片间隙里,再微微向上用力,估计能很轻易地就将人托起。
宁正则的脑子里忽然出现四个字——玉体横陈。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过去,却发现他的手依旧穿透了那片魂体。
一般来说,魂体虽能被术法禁锢、湮灭,却不能如同实物般被人触碰,这也是为何宁正则一开始要准备那具傀儡之躯。
但他碰不到灵均的魂体,那张桌子却能支撑住魂体?宁正则略加思考,便有了猜测。
他改换目标,捉住了兔子那小小的爪子。随即,半透明的魂体的手腕上,也浮现出一圈红痕。
“果然”大概是魂体与兔子的身体仍有连结,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宁正则眸色渐深,握着兔爪看向身下。灵均那雪白的腕子也被迫上举,想被什么无法看见的东西抓握在半空,配合他那躺着无法使力的身体,整个人就像一只被献祭的羔羊,可怜极了。
从宁正则俯视的角度,很容易就看清了身下人那惊慌的表情。淡粉色的唇微张着,似乎像是说什么,却又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如今只是兔子,最终只能徒劳地合上——他并不清楚,宁正则能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模样。
“这下逃不掉了,灵公子?”
宁正则笑着开口,果然看到灵均挣扎的动作一顿,那色调如琉璃的浅瞳微微放大。
逃脱
他一直知道我是谁?
那这些天的相处到底算什么
灵均看向宁正则,却发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正看着他,其中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仿若在提醒着灵均,这些时日,自己早已变成了别人戏耍的对象。
灵均有些狼狈地垂下睫羽。
宁正则无密友可以往来,但被困于府中十年的灵均又何尝不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交付真心,居然就叫他遇到了这样一个看不透的人。他几乎分辨不出,那人说的话里,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宁正则着迷地看着那盛满不可置信之色的浅色眼瞳。在情绪的装点下,那双眼睛就像是易碎的琉璃。
但还不够。他心想,还差一点。濒临绝境时的那种破碎感,才是最美的他可期待着身下之人绝望哭泣的样子。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你的身份的。”
他不疾不徐地开了口,然后对着沉默的灵均抛下了一个更为沉重的答案,“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你哦。甚至”
“你被困在这里,也是我做的。”
闻言,灵均终于有了反应。对应的,桌上躺着的兔子发出了几声细微而急促的咕咕声。
宁正则当然听不懂兔子想说什么,但从魂体的口型中,他可以轻易地辨别出,灵均是在问“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
“我这人有个爱好,那就是享用猎物之前总爱玩弄一下猎物。”
“那你现在玩够了吧。”灵均动了动唇,“玩够了能放我离开了吗?”
“很遗憾,我还没玩够。”宁正则摇了摇头,指尖向上一指。
灵均朝那个方向看去,发现空中赫然浮着一面水镜,恰巧将桌子上的灵兔、桌前的宁正则,以及一道虚影都框入其中。
那是他自己?
“那道水镜还有留影的功能,你说若我将你这副模样记录下来,交予你夫君看”
“住手!你混蛋!放开我。”
提到楚余霁,灵均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只是通过水镜,他发现自己依旧脱离不了如今的这具躯体。镜子里的兔子无力地弹动着身躯,同样被迫仰面躺在桌上的虚影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一样动弹不得,凄美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