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站了出来,有的已经白发苍苍,有的却尚面带稚气。他们有人举着锄头,有人拿着扁担或者棍子,这都是出逃时为了防身从家里带出来的,然而更多的人手里什么都没有,便从地上找块石头拿在手里。
没有武器没关系,可以抢对面的。抢不过来也没关系,他们还可以用牙咬,用拳打用脚踢,只要能打开城门,什么方法都可以用上!
见一群老百姓举着农具围拢过来,负责看守城门的土匪们都气笑了:“疯了吧?拿这破玩意儿就想从我们这儿冲出去?呸!”
“就这些生瓜蛋子,我一刀一个不费劲儿。”
“弟兄几个比一比,看谁砍的最多,输了的请客喝酒!”
几个土匪还在猖狂的放大话,就听邢正峰一声喊:“冲啊!”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向了城门口的匪徒。
有人带头,其他人热血顿时被点燃,纷纷嘶吼着冲向土匪。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冲上去,用他们毫无章法的打法向着土匪冲锋,哪怕中了刀倒下了,也强撑着抱住土匪的腿阻碍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坚持着不放弃。
城门就在匪徒们身后,只要冲过去了,大门打开,他们的家人就能有活路了!作为男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缩?拼了!
不光是男人,眼看着城门口瞬间成了血肉场,不少女人也跟着冲了。她们没有武器,力气也不够,但是用指甲戳眼睛,用牙齿咬喉咙,还有专门冲着下三路使出的杀手锏,同样让土匪们哀嚎不已。
没想到平日里温顺的老百姓,发起疯来这么可怕!临时倒戈到土匪队伍里的那些差役看的胆寒,见状毫不犹豫再次转换了立场,从背后出刀子砍杀土匪,给他们来了个出其不意。
小小的城门口,简直变成了绞肉机。在老百姓们不要命的冲击下,终于有人冲破了封锁,冲到了城门下,将那沉重的门栓给卸下来。
“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终于被强行打开了。
邢正峰喘着粗气,回头看着呆站在t原地的百姓们。他原本还担心门一开,后面的人会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再弄出什么踩踏事故来,现在看来情况倒还没那么糟。
像是形成了某种默契,家里有人在前头拼杀的最先走。扶上受伤的家人,若是不幸丧命的便背上,流着泪快步出城。他们走了,后头的才一涌而上,争相逃往未知的前方。
因为邢正峰也出了大力,刘家的马车顺顺当当出了城,没有再发生有人企图抢车的事情。
“爹!娘!”
邢正峰恍惚了一下子,拼杀得太狠累糊涂了怎的?怎么忽然听见他家大小子的声音了?那小子带着祖父母和弟弟妹妹进山了,哪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他媳妇却已经从车上跳下来了,惊惶不安的脸上又惊又喜的冲向来人:“顺子!”
车上的刘氏也看到了熟人,流着泪大喊:“阿景!小叔!快去救你哥哥!他被坏人拦在城里了!”
晏和景神色冷肃,顾不上与狼狈的众人寒暄,撂下句叫邢顺带着大家先走的话,逆着人群冲进了城里。
“二叔等等我!我也去帮忙!”邢顺见状立刻便要跟上,被他老子一巴掌拍在背上,拍了个趔趄。
“你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顶个屁用!”邢正峰骂了一句后道:“听你二叔的,带着大家先走,我去给他们帮忙!”
转身也冲进了城门里。
他跟晏家兄弟更熟悉,他们仨是能打出配合来的,邢顺个傻小子只会出蛮力,论配合作战还真比不上他老子。
被鄙视了的邢顺挠挠头,看看马车上的老弱妇孺,好像确实离不了人照顾:“那咱们就先走?等他们解决了会追上来的。”
他爹和两位晏家叔叔都是有本事的人,守城做不到,脱身想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晏和安陷入了苦战,这壮汉不愧是能当上大当家的,一身蛮力配合着长柄大砍刀,刀势虎虎生风,每接一招都会震得他手臂发麻。而越加不妙的是他的兵器,本就只是普通的衙役配刀,哪里经得住这般巨力摧残,支撑不过几回合便从中折断了。
一寸长一寸强,大当家那长柄砍刀抡起来密不透风,把他整个人都保护的滴水不漏,晏和安根本找不到机会近身,只得一边躲闪,一边寻觅合适的进攻机会。
“哈哈哈!痛快!”大当家却打的爽了,便是寨里兄弟也没几个能在他手里撑几个回合的,眼前这个在兵器上吃了亏,还能跟他打的有来有往,大当家不禁起了爱才之心。
“你若愿意加入我等,我愿叫你坐上寨中第三把交椅,以后就是我们毒龙岗三当家的。”大当家一边招揽一边威胁:“你若是不肯,不止你今天要人头落地,你的家眷老子也不会放过!”
晏和安咬牙坚持,眼看支撑不住了,斜刺里有人一枪挑过来,将大当家逼退好几步。
“欺负别人手无寸铁算什么本事!”在青石镇时温文儒雅的乔父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挡在前面:“好个烧杀抢掠的贼子!且让老夫来会会你!”
晏和安几乎看呆了,这不是乔师爷的儿子吗?瞧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利索!
“你受伤了?”乔三娘留意到晏和安身上的血,除了一路砍杀那些匪徒的,还有他自己的——先前对打时被那砍刀刀锋扫到,背后被撩出好长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刚才他便是拖着这伤与那大当家缠斗的,可以说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硬拼,这会儿稍微一缓,立刻便不成了,失血过多手足发软,根本提不起力气。便是有心想冲上去帮乔父掠阵,却也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