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又忙出了一身薄汗,加之昨晚就是用水桶洗的澡,总觉得没洗干净。
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天继续烧水洗的话,会难受到什么程度。
随越瞧见顾泽大步迈出去,头也不回,陡然萌生慌乱,追上前,不过脑子地喊:“那个,我付钱。”
只要将他那里当做营业性的澡堂子,按次数付费,她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
然而这划清界限的一句话,却剎停了顾泽急促的脚步。
他神色铁青,垂落的双手握成硬拳,青色脉络一根接一根暴起。
“成。”顾泽缓慢侧过身,双眸压了压,寒光凛然地逼视她,轻蔑一呵,“你是不是应该先把三年前的费用结了?”
三年前的巧合相逢,意外同路,随越非要赖在他车上,欠了他太多太多。
但她瞬时明了他话里话外的准确意思。
他指的是她不告而别的前一晚,她主动掀开被子爬上他的床,睡了他。
变质
那一年酷暑尽头,随越时隔多日再一次独自上路,从阿勒泰飞回家乡海城,又马不停蹄赶去北城师范大学报道。
挺长一段时间,她都处于神思恍惚,大梦未醒的混乱状态。
身体分明脱离了茫茫边塞,回归汹涌人潮,灵魂却好像仍在远处游荡。
随越每晚都会被梦魇所困,梦到遥遥北疆,梦到天高云淡的阿勒泰。
梦到和顾泽的一切。
每每梦醒,都觉得荒唐。
对,如果非要找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她和顾泽那两个来月,便只有荒唐。
开始荒唐,过程荒唐,结束更是荒唐之中的荒唐。
那个日晒逼人,灼热难耐的午后,随越站在餐馆旁边,笃定地要和顾泽继续同行,初衷真的只是被无良司机吓破了胆,想找一个靠谱的旅游搭子。
顾泽外形精悍结实,轮廓流畅的肌肉蕴藏不低的战斗力,又在昨天半夜慷慨救她于艰难之间,没有对她做过一丝半毫的逾矩行为,无疑是她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远方,最好的选择。
但顾泽一开始应该没有将她当成旅游搭子,除去大发慈悲地允许她在自己车上以外,对她视若无睹。
下一站去哪里,三餐吃什么,晚上住民宿还是搭帐篷,顾泽我行我素,独断专行,不曾找她商量。
随越总是在他流星赶月的车速下,t茫然地拽紧安全带,走马观花地观望窗外一闪而过的无垠旷远。
车子彻底停泊后,她才能明了目的地。
好在顾泽眼光独到,挑选的沿路风光,餐馆,民宿都很不错。
两人这种不尴不尬,不染杂尘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倾斜,变质的呢?
或许是随越不知道第多少回跟着顾泽剎停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荒芜地界,下车看他扛起相机,神情专注地对准异域山川、飞禽走兽,她无所事事之下,只能观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