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大了口,震惊地抬头,四处张望着她们歇脚的客栈。
整个客栈犹如宫殿一般富丽堂皇,几千根蜡烛点亮着整栋楼,让这一处住所在夜晚中也宛如白日里一般。
当地所有的官员都身着黑色官服,乌压压一片,跪在面前,跪拜迎接。
而客栈的老板娘带着所有的店员,则排在最后面,头也不敢抬起,可是无论哪个人,身上都穿着锦缎所织的衣衫,面色红润,笑脸相迎。
这个大型的场地,包括场地里的人,仿佛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天子将大周治理得井井有条,托陛下和殿下的福,江南哪里有暴乱?分明是银子花都花不完的富饶之地啊!我的陛下!
“”孟涟瑜面对着这幅荒诞的场景,一时有些无语。
人形狗腿子,何时出现人传人的大规模现象了?
江南总督
这一路上都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此刻孟涟瑜看着这乌压压一片的后脑勺,心里则更为忐忑了。
如若宰相的行刺不在来的路上,那么便一定是在踏入江南之后了。
如此众多、几乎是整个江南所有在职的官员,都在这里了。
那么,他们之中,哪一个会是宰相的同伙?
又或者,当下来到这里的官员,明显看着无比得势,那么他们的得道升天,难不成都是因为屈服于宰相的淫威吗?
很明显,这个猜想是八九不离十的。
二皇子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孟涟瑜知道,他朝后背着的、握着拳的手,手掌中怕是早已浸满冷汗。
十几年在皇宫中的生活,二皇子向来是备受冷落,任万人践踏尊严、肆无忌惮地被嚼舌根。
就算是后来被皇帝重用,朝廷的风向也有些许变化,许多大臣都自请拜在二皇子的麾下。
可也从没有如此多的臣民向他齐齐跪拜过。
这向来是皇帝才能得到的待遇。
可是如今,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京中不可一日无君,朕于京事众多,遣朕次子远凝,代朕视察江南,尔等见皇子如见朕。”
远凝——便是二皇子的名字。
这便说明了,二皇子面前的众臣行的是君臣之礼。
孟涟瑜在一旁悄悄观察着二皇子,以防他顶不住的时候,她在一旁帮着遮掩几句。
可是孟涟瑜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二皇子表现得镇定自若,尽显天家风范。
只见他将手微微一抬,而后轻启双唇:“还请平身,远凝万万受不起诸位这般大礼。”
他话中有话,孟涟瑜能感受到二皇子也在为面前的这幅景象而感到困惑,甚至是回避。
可是此时,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年长的官员——江南总督刘民,他缓缓抬起头,却并没有起身,嗓音无比沙哑,像是常年累月地奔波在干旱之地,可是这里,却是江南水乡——气候最为湿润的地方。
刘民费力地睁开他那双满是皱纹的双眼,像是一只千年老龟一般,开口道:“回殿下的话,臣深知殿下素来节俭,从不铺张浪费,只是江南的民众太过热情,听闻殿下前来,都吵嚷着要好好招待殿下,因此才有了这番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