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听完规则,吴形意没容易等到总裁判宣布比赛开始,作为先手,几乎是迫不及待将一枚黑子“啪”的落上棋盘。
“最多两个小时。”吴形意盯着对面气质文雅的青年,压低声音。
“最多两个小时,稳赢你!”
年乐抬眸,悠悠看了眼号称最强四段的男人,嘴角带起抹微笑。
布局阶段,两人都下的极其谨慎,看着年乐的棋形,吴形意不由得多看他几眼,还下意识瞅瞅时间。
哪怕对方是个业余三段,能到十六强的阶段,说明他确实有些本事,吴形意活动几下肩膀,坐直身体,决定开始发力。
项浪捏了捏手里的采访证,作为少数几个在比赛中也能进入赛场的新闻记者,按照规则,开赛后只能进入赛场十五分钟,所以选对时段很重要。
一个多小时过去,估摸着里面的棋手应该到中盘阶段,项浪带着摄像尽量安静的进入赛场,拍完要求的内容,项浪在年乐旁边的位置停了停,做手势让摄像拍下几张。
即便对围棋学的不深,项浪也能看出此刻棋盘上黑白双方差距并不大,吴形意仿佛胜券在握,姿态轻松随意,年乐低眸静看棋盘,身姿修长。
眼看对面一手白子落定,吴形意眼中带过分得意,一枚黑子快速落下,强势占在白棋刚刚形成的外势中,不仅破对手空眼,还要破了他的外势。
年乐目色如常,白棋轻灵一飞,巩固之余想要回击,吴形意黑子夹,二话不说挡住白棋归路,与之前棋子对应,是要将几枚白子做成死棋。
吴形意这几手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年乐速度慢了慢,细看眼前棋盘。
“这是我正在研究的定式,虽然还不算成熟,但对付你足够。”吴形意忍着快要取胜的愉悦,余光瞟了眼远处的巡逻裁判。
年乐眸光微动,抬眼看向面前的对手。
围棋中的定式,都是一局局战斗中,总结出的最稳妥下法,一般棋手刚开始学棋都要背定式,到后来理解定式,能灵活运用定式的,都已经算是高手。
至于创造定式,对棋手水平和创新能力要求都极其高,就连年乐,至今也是走定式新手,自认不到创造定式的水平。
“我这招定式有名字,叫‘嘎嘎’式。”吴形意继续压低声音,眼中充满得逞的笑意。
“就是能把像你一样的对手,下到‘嘎嘎’叫的定式。”
年乐琥珀色的眸子对上吴形意目光,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从棋罐中夹出一枚白子,年乐指尖白棋落上棋盘,第一手托,连接要被做成死棋的白子,吴形意一愣,黑棋长,继续围剿这块白棋。
白玉般的修长手指夹起棋子,利落送出第二手破,断开黑棋围剿,吴形意察觉出不对,想要补救,只见对面第三手扳,第四手断,子子落下,气势层层迭起,海浪波涛汹涌,遮天盖日,将怔怔仰头观望的人狠狠扑入海底。
好一手里应外合的反杀,吴形意呆呆坐在原地,竟然有种为对方喝彩的冲动。
“这一招……叫什么?”吴形意反应了半天,方才回神,抬头看向对面。
年乐思索片刻,朝吴形意认真开口。
“红烧嘎嘎式。”
吴形意脸色瞬间有点扭曲,再看自己引以为豪的定式,竟在他手里不堪一击,有种涌起股欲哭无泪的悲伤。
想要创造定式,自己还是太嫩了,没有长时间的沉淀,上千盘的对弈,何谈创造。
黑棋形式急转直下,已经没了继续下下去的必要,吴形意挣扎许久,最后哼哧哼哧几声,握出两枚黑子,放在棋盘边线,投子认输。
“你给了我点启发。”吴形意看着棋盘,“也许我不该一直和同段位的棋手下棋,我应该看的更远点。”
年乐安静喝水,看对面签下确认书。
“有机会再下一盘,我不用创新的定式。”吴形意心底还是有点不甘,“你水平不低,我们应该顶峰相见,不是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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