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柳:“娘,咱现在起点都一样,各家都努力呢,我们可不能让别人家比下去。”她声音轻柔,可话里的意思可不是这么柔弱,很想拔尖儿。陈兰花本也不是什么坚定立场的人,一听这话,十分赞同:“那倒是,咱家可不是一般家庭,那是干部家庭。你爹可是副村长,如果咱们家过的不如别人家,那可真是丢脸了。”
陈兰花越想越觉得还是闺女说得对,麻溜儿的起身,说:“不行,我得跟你两个嫂子说说,你两个嫂子做事儿可莽撞。”
田青柳倒是不管这个,她依旧专心纳鞋底儿,她这活儿也不少啊,虽说村委会的物资里有布鞋,但是吧……没有他们自家做的好穿。想到这个,田青柳莫名的多了点自信。
这里天大的好,但是也有不如他们古代的地方啊。最起码这布鞋就不如了,还是她亲手做的鞋更好穿。家里这些细碎的小活儿从来都是田青柳的,现在自然也不例外了。
“陈大嘴,陈大嘴!”
人没到,声先到。
陈兰花还没走出大门呢,就听到有人嚎她。
陈兰花:“干啥?叫魂啊?”
对门的方巧嘴,哦,这可不是外号儿,人家真真儿就叫这个名儿。
她原本在村里的时候就跟陈兰花走得近,两个人时常一起东家长西家短顺便吐槽自家儿媳妇儿,这次过来之后抽签倒是抽到了对门,可更是如鱼得水了。
方巧嘴匆匆进门,扫了一眼坐在门口小板凳上纳鞋底儿的田青柳,随意的点点头,随即拉着老伙伴嘀咕:“你听说了吗?宋婆子家打起来了。”
陈兰花:“啥!”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激动的说:“咋回事儿?你说说!”
对家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方巧嘴嘿嘿一声,说:“还不是田贵子,这谁家不忙啊,他倒好,整天也不着家,去兰妮子家干活儿,那个勤快啊。在人家家里就跟牛一样,回家就跟猪一样,就这他家几个哥哥能乐意?他家的几个嫂子早就不满意了,这一次不是定养鸡的事儿吗?打起来了,彻底打起来了,关着门怕人知道呢,嘿,我是谁,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兰花激动的不行,说:“该!打得好打得妙!”
要说陈兰花和方巧嘴的革命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就要感谢孙婆子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正是如此。
当年孙婆子年纪轻轻守寡,还领着两个儿子,孩子都小,日子自然艰难,就连地里的活儿都干不过来,她没少撒娇哄着村里的爷们干活儿。
方巧嘴家的老头儿对孙婆子有些心思,那个时候就是帮忙最多的,气的方巧嘴肝疼,两口子打了好多架,方巧嘴闹起来,又有公婆和儿子撑腰,他家老头儿才老实起来。
因为事情闹得不好看,孙婆子不敢再这么干了,也就很快的改嫁了,她嫁给了村里丧妻的鳏夫田老实。田老实人不如齐名,心眼儿也多,更是个官迷,那会儿更是跟田老头儿争夺村长的位置呢。
孙婆子出来没少说田远山和陈兰花的坏话,陈兰花也不是啥好性儿,两人打了不止一场了。
因着共同的仇人孙婆子,陈兰花和方巧嘴倒是越处越好了,没事儿就一起骂骂孙婆子,老姐妹感情更深了。这不,一听说孙婆子家的热闹,她就立刻来了。
“去看不?还在闹呢。”
陈兰花:“走走走。”
重组家庭就是不和睦啊,田老实原本有三个儿子,孙婆子有两个,两个人结婚又生了一个田贵子。这一家子就有六个儿子。可虽说六个,却只有田贵子是两口子的孩子,因此那是千万个溺爱。
以前孙婆子带的两个儿子是家里的底层,吃的比鸡少,干的比牛多,动辄挨打挨骂。田老实不是亲爹对他们两个不好,孙婆子这个亲娘也是一样,除了小儿子田贵子,对继子都比前头这两个亲近,看不上这两个亲儿,处处作践。二十出头了还不给娶媳妇儿,就让他们在家做牛做马。村里人看了都直摇头。不过孙婆子的大儿子因为意外救了一个当官的,这小子竟然一改往日的老实敦厚,长了心眼,根本没告诉家里,偷偷领着弟弟跟当官的去京城了,做个家丁也是个大出路。
他瞒得严实,一点也没漏。
人都跑了,孙婆子才晓得,气的昏过去好几次,直骂白眼狼。可是人都跑了,山高水远也找不到了,从那以后,她就更溺爱亲子田贵子。
毕竟现在家里四个儿子,就这一个是亲生的。
原本在村里的时候他们家就因为孙婆子溺爱有些矛盾了,不过还不算严重,可是逃荒这一路,田贵子不在自家忙活,整天去村里那兰妮子家里干着干那,舔的要死要活。
如今更是这样,一来二去,田老实那三个儿子终于忍不住了,不过他们倒是也知道闹出来不好,关着门吵呢。
要不是方巧嘴整天盯着孙婆子家,还不能知道呢。
两个老太太嗖嗖的就来到田老实家,在门口探头探脑,陈兰花念叨:“这房子好了大了就是这点不好,看热闹都费劲,哪像以前,站在墙根儿就能听得见,现在真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