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不乱心神,唯有自己知晓。
他启唇,说的则是另一番话:“别逢青用了药?”
“怪方某太康健。”方柳弯眸,心情似是愉悦,尚有兴致与人玩笑道,“中箭流血半晌,把脉时仍是脉象平稳,无伤大雅,只好服用别神医的药以佯装虚弱,否则呼延勇生疑不入套,这出大戏可演不下去了。”
闻行道静了又静,才问:“伤处可痛。”
方柳转而瞧他一眼,似笑非笑:“闻将军与别神医应是能聊两句,竟都来问方某一介武夫这些问题,习武之人又何时少的了刀剑无眼?若说有何疏漏,当是北邦的弓箭手略逊于方某预料,当时方某该迎着致命处才是,未免如今还要用药。”
他云淡风轻,推着棋盘上的所有人向前走,其中亦包括他自己。
闻行道握拳:“你可曾想过,若出了差错又当如何?”
“事有可为,杀身不顾。”
言语间,方柳脸色苍白虚弱,眼底却似有熠熠星辉。
“闻行道,那日我与你同行,离开萧然山庄从摇风县北上,经雁山镇、尚京城及至如今的新雍门关,自江湖武林至庙堂朝野,一路上筹谋算计许多,却未想过一定要活着回去。”
生死
闻言,闻行道凝视方柳,久久不语。
方柳缓缓坐起身。
闻行道阔步向前,欲伸手扶他。
方柳神色淡淡,摆手相拒:“多谢,不必。”
闻行道于塌前驻足。
二人之间,方柳坐靠着床榻,矮了站立之人一截。可他即便是仰着头,服药后的面容显出了虚弱的疲态,眼神亦是清朗,自有风骨。
天下第一剑客,似乎惯来应当是银鞍白马,飒沓如流星。
受伤也不外如是。
何况预料之中。
上回闻行道因其受伤而心忧,亦是其刻意为之,只那一次点到为止,受伤实则为假。然这一回,他却轻描淡写道,彼时自摇风县北上,便未曾想过一定要活着回去。
侠之大者,以身殉道。
不知为何,闻行道竟不觉意外。
两人相识至今,他已渐渐分辨不清,是方柳于他而言从来似苍松翠柏、含霜履雪,还是他因方柳之高而一往情深。
大概二者就有。
等闻行道醒过神来,方柳便是他心尖唯一的鹤,人世间的一缕清风。江湖庙堂风云变幻,愈风谲云诡,愈显其风骨。
于是,他只叙述般说道:“别逢青医你不成之事,不稍片刻便能传遍整个军营,此事已骗过军中奸细。呼延勇自视甚高,如今以为成功折了大周军的臂膀,又多年未在大周军手下吃过败仗,想必疏忽轻敌,不日该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