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除了钱还有半点人情世故吗?”牧海英自认比牧霄夺多?活了十年,比他更清楚这是个看情分的社会。
“你有想过外人该怎么评价牧家吗?连兰家这种合作了几十年的老?朋友都能说踹就踹,往后还有人愿意与我们?家合作吗?”
牧霄夺掀起窄薄的眼?皮瞥她一眼?,语气森然:“从来只有别?人求着牧氏合作的份。你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待久了,身边都是阿谀奉承的下属,就以为这个世界只看情面不看资本吗?”
“你——”
牧海英的丈夫素来沉默寡言,终于看不下去,劝道:“海英,你少说几句吧。”
“你个外姓人没资格在这里?说话!”牧海英气急败坏,厉声道,“爸,他这么做完全?是在自断人脉,牧家如今盛极一时,难保日后不会被反噬!”
“牧海英你消停两句!”牧父怒拍桌,“你非要搅得?这个家不得?安生!”
身边乱成了一锅粥,牧霄夺自是不动声色,漠然道:“几年没回来,这个家还是这么闹腾。”
牧母瞧见儿子脸色不悦,连忙替牧海英说好话:“霄夺,你姐姐她说得?都是气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偌大的一家子,没有一个是向着自己的,牧海英轻蔑的哂笑一声:“牧霄夺,你少在这里?道貌岸然的和我讲什么都是为了牧家好。实际上,你还是为了给盛家那个小子出气。”
牧峋一惊,下意识看向舅舅,见他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为任何?人的话所动。
“胡生和兰音都是我委派过去的,所以无论是把?胡生搞残,还是把?兰家赶出云川都是你的计划!”
牧霄夺闲散的向后仰了仰,指端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杯沿,简短道:“你知道就好。”
兰音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和母亲有牵扯……
牧峋身形一僵,差点碰倒了面前的酒杯。
他的脑中飞快闪现出许多?茨戈薇庄园那晚发?生的事,桩桩件件,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牧海英语气阴沉:“所以呢,下一步是要冲着我来!?”
“念在家人一场,我不与你把?话说绝,但如果你还是对盛愿纠缠不休,我不会轻饶。”
这话甫一出口,几乎撕破了这个家虚伪的温情假象,将一个世家大族最丑陋的一面袒露出来。
牧海英脸色变幻莫测,胸口沉沉起伏:“我看你是疯了,即便他和牧峋退婚了,他也曾经是你的侄媳!”
“那又怎样?”牧霄夺目光凛冽,眼?中的冷意几乎凝成实体。
“你为了那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宁愿和牧家决裂吗!?”
牧海英这话,多?少是有点拎不清了。
牧霄夺听了莫名发?笑,他弯起薄薄的唇若有笑意,只是那笑意冰冷,未达眼?底。
牧氏的控股权依然牢牢掌握在牧霄夺手中,他操纵着整个庞大的家族和集团,又谈何?决裂,非要有人离开,也是另有其人。
只是这些话,牧霄夺不屑于开口。
“霄夺,你姐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牧母迟疑着问出口,急于求证。
牧霄夺抬起手腕,懒懒淡淡饮尽杯底的酒,开口道:“我待盛愿,比任何?人都重。”
亲耳从舅舅口中听到?这句话,无异于遭雷劈,牧峋需要一个比震惊更震惊的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牧海英脸色阴沉不定,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一口饭都没吃,拎着包摔门离开,牧海英的丈夫连忙追了上去。
牧氏老?夫妇唯有沉默,他们?知道,无人可以扭转长子的意志。
赴宴的目的达成,牧霄夺也不多?做停留,起身离开。
临别?时,他侧目看向自己垂垂老?矣的父母,添了句:“您二老?只顾颐养天年,旁的事,不必过问。”
牧峋执意要?见先生,林助理拦他不住,忙不迭跟在身后劝阻:“牧少爷,先生当真说过不见任何?人,您先请回吧,我会知会先生的?……”
牧峋不听,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医院前的?台阶,头也不回的?说:“三番两次都拿这套说辞搪塞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今天晚上我非见到舅舅不可。”
“您现在去找先生只会惹他不快,何?必呢。”眼见牧峋在疯狂按关门键,林助理欲哭无泪,赶忙扒住电梯门钻了进去。
牧峋破罐子破摔:“我惹舅舅的?次数还少吗?不差这一次……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深寂的?纯白?长廊回荡着一前一后凌乱的?脚步声,皮鞋剐蹭瓷砖发出突兀的?声音,叨扰了先生的?安静。
牧霄夺斜身坐于?病房外的?长椅,一双长腿在身前懒散交叠,单手撑额,闭目养神,难得没在打理工作。
“舅舅。”
牧霄夺抬眼,目光在牧峋身上落了一落。
那眼神像是看到了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挑觉得麻烦,不挑又嫌碍眼似的?。
“先生,牧少爷执意要?见您……我没能拦下,是我的?失职。”林助理一路追得气喘吁吁,瞧见先生冷脸,立刻屏住了呼吸。
牧霄夺随意摆手。
林助理收到指示,欠身离开。
从窗口吹进的?晚风带走了牧峋身上的?薄汗,他沉了沉心,试探着开口:“舅舅,我今晚来找您,是想和?您聊一聊母亲的?事……今天在家宴,母亲和?您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她不是能不计后果做出这种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