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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席荣瞅了眼长孙。

席瞮脸上烧得慌,他真画错了?

骆乔指着舆图上标示江州的一个小点,说:“我阿爹跟我说过,齐国江州新来了个司马,是齐国薛太后的侄子,与江州刺史孙衍有旧怨,他一到江州就多方针对孙衍。”

骆乔从火堆边上挑出一根炭化的木棍,把舆图铺在地上,画了一条略微曲折的线从江州连到南浦。

“薛肇要针对孙衍,肯定是先从兵权入手。阿爹说,齐国薛太后把持朝政,四处安插亲信,就是为了控制住兵权。如果薛肇和孙衍相争,江州的兵权肯定不稳,这时候打荆州实在太不明智了,荆州易守难攻,咱们的江都督也不是吃素的,这不,就瓮中捉鳖灭了齐国三千人。”

“听说齐国来犯号称是十万大军,可江都督只灭了三千,我觉得齐国来的顶多一万人,不可能再多。想攻荆州,十万人都嫌少,一万人实在不够看,不可能兵分两路。”骆乔用木棍点了点席瞮画的两条线,“这两条进攻线路肯定有一条是虚的。”

席瞮一愣,牒报上说齐国打着孙字旗兵分两路进攻。

骆乔扔掉木棍,仰脸看着席荣,问道:“我阿爹说,孙衍为人稳重,不善冒险,席司徒,是这样吗?”

席荣颔首:“守成尚可,锐气不足。”

“那这一次定然不是孙衍下令攻打南浦,是薛肇。”骆乔很肯定地说。

席瞮看着一个总角孩童对荆州战局侃侃而谈,不免觉得有些趣味儿,遂问:“你人不在荆州,怎么就这么肯定是薛肇下的令。”

他一问完,席荣就叹了一口气。

席瞮一脸懵逼:自己说错了什么,祖父为什么要叹气?

第10章

席荣偶尔会想,他教儿孙的方法究竟是哪里不对,怎么教出来的儿子和孙子一个比一个不像他?

他对长子长孙倾注了极大心力,长子席矩被教养成正直得过头。也不说正直不好,可他自己算不得什么正直之辈,怎么长子就直得犹如铁棍,宁折不弯?

长孙席瞮又是另外一种,好诗书,喜清谈,文藻华丽,谈吐风雅,这些都不为席荣所喜。

无论外面多少人追捧席瞮,无论席瞮如何诗成引建康纸贵,在席荣这里,都是空谈者误国。

偏偏建康不少高门士族就喜欢谈玄,喜欢浮靡。宋国安定了几十年,这些人越发颓唐。

究竟自己教孩子的方法是哪里不对呢?像老二席豫他管得少,反倒是性格类他。

“祖父?”席瞮有些忐忑地唤道。

长孙在军事上就是不开窍,他能怎么办?

“孙衍驻守江州三年,三年间从未冒进,突然调兵号称十万进攻南浦,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席荣拿了根木棍点了点江州梁山到荆州南浦之间的那条陆路,“这是孙衍为了补救做的障眼法。”

江州原来叫忠州,被宋国那位庙号谥号都没上的第二任皇帝败给了齐国,才改了名。

江州往南浦有两条路,一条是梁山的陆路,一条是武宁的水路,孙衍在这两处都布置了兵力,若是全速行军的话,梁山比武宁离南浦要近,的确是可以后发先至以惑敌。

席荣叫仆役拿张纸过来,用烧黑的木棍在纸上简单画了荆州江州地形图,给席瞮和骆乔讲这次的南浦之战。

齐国号称十万大军压境荆州,时值荆州巴东郡与南浦换防,南浦换上的大多是今年招募的新兵,都督江公武还因私事离开巴东郡前往江陵,让薛肇以为有机可趁。

薛肇刚到江州落脚未稳,一来急着想建功,二来想必也是得了薛太后的吩咐,私自调动武宁一万守军,且阵前斩杀了问他要军令和虎符的武宁守将。孙衍得到消息时,武宁军已经开拔,他只来得及调两千梁山守军急行军做佯攻以掩护,他自己亲往召回薛肇。

“江都督因私事前往江陵为什么齐国的人会知道?”骆乔问。照理说,守将离开应当严密封锁消息,以防敌人趁虚而入。

席荣目带欣赏:“还有要问的吗?”又看了一眼长孙。

席瞮立刻正襟危坐。

“为什么南浦都是新兵?为什么齐国又知道?为什么薛肇一定会出兵?为什么薛肇一定会调武宁军走水路?”骆乔一口气问完。这中间但凡有一点差错,南浦之战的结果恐怕都不是现在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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