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祈道:“多谢,但是我还想住在她以前的家里。”
“那也好,自从江老爷考上举人,上任之后,村里的祖屋也修缮了一番。老爷年年过年都会回来小住几天,也吩咐我每隔一两月去打扫一番,也算干净。”
老村长拉着江寤寄笑道:“好个冰雪伶俐的孩子,你今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江寤寄嘴甜的一一回答,“我姓沈,但是我爹出家了,现在姓江。我叫阿貍,貍猫的貍。”
“哈哈哈,名字一听就是雪儿取的,你娘还是这么喜欢这些小猫小狗的。让我看看你力气大不大。”
江寤寄和老村长扳手腕,老村长故意输给阿貍笑道:“哟,手劲真的打的很,我告诉你,你娘小时候,凶得很呢,十里八乡的凡事冲她叫的狗,打得过的都被她亲自揍过,打不过的带着一群孩子揍,猫儿下的崽,她必要偷过来摸几下。”
“是吗?原来我娘这么贪玩吗?”江寤寄喃喃自语道。
晏祈瞧着江寤寄那副若有所思的感叹样子,这小子这假惺惺的样子,实在看不惯,也搞不明白,这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头怎么人人都喜欢。
这孩子自私自利,只为自己,江雪死了,他都不曾哭过。该吃吃,该喝喝,根本不像死了亲娘的人。
往事
“鸳鸯刀,我在沈飞白那里也见过一把,他时刻戴在腰间,比这把大。看来是一对,最后落到你手上,你们两个干脆凑一对得了。”
晏祈窝在江雪小时候的床上睡得正香。江雪都很多年不盖这条被子了,但是晏祈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这一个月,他身心俱疲,睡在江雪从前的屋子里,让他难得安心,甚至微微打起来鼾声。
他背上还有很多条鞭痕,睡觉都是趴着,搂着枕头睡着。一头白发,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舍得散开。
皎洁的月光下飘散微尘,睡在晏祈一边的江寤寄翻着他的东西,也没翻到什么有意思的。
最后躺在他边上,捻起他的一缕头发,对着月光看了良久,“继父,生父,母亲都是很奇怪的人吶。”
他看着他睡熟的脸庞和有些发青的眼窝,喃喃自语道:“后爹长得还是没有亲爹美,但看起来就是脾气好。
我娘选男人果然选漂亮的。可是我长得这么漂亮,她怎么就就不最爱我呢,死前还想着这个蠢货。
爱屋及乌,如果我长得像他几分,我娘说不定就最爱我了。
不对,想想那还是算了吧,我亲爹年纪这么大了,还是那般俊美,我这后爹年纪轻轻一头白发,必是个短寿之人。”
晏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见江寤寄不在身边,独自埋怨道:“这孩子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如果不是身上有雪儿的一半血脉,我真的不想管他。他如今也大了,也该让他上学去了。
京城纨绔子弟众多,容易被教坏,江南才子书院多,还是把他留在这里算了。
至于仇人,茫茫人海,自己去寻也寻不到,只能要守着沈飞白老巢,回到京城,让宋清鸿帮我留意,我就不相信他不会回来。”
他把配剑与佩刀往腰间戴好,拿着孝布裹好头发,戴着斗笠出门寻孩子去了。
江寤寄这会儿子已经在村民家吃了两顿饭,甚至别人还送了他一堆小零嘴,甜豆包和麦芽糖什么。
晏祈找到他的时候,他叹息道:“你倒是也有吃百家饭的本事。”
“靠脸吃饭而已,不算本事。”
晏祈忙着和村长商议事情去了,江寤寄还在村子里晃荡,他倒是觉得在这里呆上一两个月也挺舒服的,不想走了。他娘说自己外公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他暂时不想回京城去了,倒是想去祸害祸害自己外公去。
“阿貍在干啥呢?”
“爬树打雀,偷鸡摸狗,没干好事。”
“哈哈哈,还是跟你娘一样,没事干就喜欢瞎晃荡。你娘走前,还把一个木簪子送给了我,说以后到侯府去找她玩。不过自从我嫁了人,忙得要死要活,哪有闲工夫大老远跑到京城。也不见她回娘家看几眼”兰儿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洗衣服,边洗边道。
“那簪子还在吗?”
“怎么不在?就在我家里。等会儿跟我家里拿去。”
“谢谢,姐姐。”江寤寄跑到兰儿身边,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
兰儿笑道:“哈哈哈,真甜。你这小子真讨人喜欢。”
“我娘以前还喜欢干什么呢?”
“爬树打雀,偷鸡摸狗,没干好事。”兰儿笑着重复着江寤寄的话道。
“等到了七八岁,跟着江老爷念书认字,才没有那么疯。不过呢,我可没有这么好命,爹不是教书先生,上不了学认不不来字,不过雪儿认识,她教了我不少,只少我名字我还是会写的。”
江寤寄道:“我也可以教你。”
“罢了,现在也没这么些功夫搞这些,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他们要是像阿貍这么聪明我也就不要操心了。”
兰儿又絮絮叨叨道:“没想到去了七八年,竟然生病去了。雪儿小时候上天入地,身体健康得很。看来女孩子还是不要远嫁的好,病了身边也没个娘家人照顾。”
“姐姐你说的对。”
“你娘小时候可是有很多人男孩子喜欢她呢,可惜她谁都看不上。”兰儿又八卦道。
路过村里耕地的牛时,她道:“你娘荤素不忌,啥都吃,唯独不吃牛肉。我记得小时候村里死了一头病牛,咱们两家都买了一些牛骨牛杂熬汤吃。你娘见家里人吃了,顿时哭天喊地,凄惨得如同叫魂一般,还给老牛垒土哭坟。不过那是她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就算她在世,估计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