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
若那个时代(世界意识)还需要历史人物存在,即便有时光机这等奇迹之物,它也绝不放人。平贺源外的机械即使再强力,本质上仍然是赶工出来的产品,即使做到了极限,也只是他一人之力,尚有太多的难题没有解决。真正在穿越时空上造诣深厚、足以蒙蔽世界意识去偷天换日的,也唯有两方——时之政府,以及时间溯行军。
但前者维护历史,后者是敌非友。
因此、那位如蝴蝶一般美丽脆弱的夫人,几乎是宿命如此。
而相比之下,银时与志村新八所在的江户时代,天人入侵、武器和科技连跳了何止三级——
这简直就像一刀斩断了人类自行发展与探索外太空并和其他智慧生物接触之间的那一截进程,强行将历史与未来续接在一起。
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到底以维护历史为使命的刀剑付丧神。即使他们在江户时代并没有多大动作(漏洞太多实际上也无从下手),也不代表他们对江户时代本应有的历史发展一无所知。
攘夷运动、一桥派对于将军位置的虎视眈眈……这些都是历史中会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证明世界的意识仍然在尝试自救,将一切推动到符合历史发展的地步。但是比起三郎所在的战国时代,它已经变得太过孱弱、千疮百孔了。而一切即使看起来仍然能与历史中本应发生的事件对应上,在存在天人的前提下,也早已变得天差地别。
更遑论那些微妙变化的名称。
这一部分,是次郎太刀与太郎太刀未向他人提及的部分——啊当然对于万事屋等人是无需提起,对于三郎就纯粹是因为无法用简单的语言直接概括、三郎八成听了也会抛到脑后了吧。
毕竟三郎从来就是比起理论,更重实践与结果的人嘛!
不管怎样,这次穿越时空终究是完成了,三郎对于结果也并未表示出不满。从他缺乏表情的脸以及依旧与这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气质,也很难看出那一夜的美丽夫人以及她的涟涟泪水,到底对他影响几何。
总之,三郎对于万事屋的委托,至此算是全部完成了。
没有跟着去、完美完成了看守能源任务的夜斗,骑着定春在外面巡逻防备被人捣乱的神乐,隔一会就要打一个电话确定自己的宝贝妖刀完好无损的土方十四郎……江户时代的这些人实在是吵吵闹闹得各有特点,活泼又生活化的气氛又恰到好处。即使是还有些悲伤的残影,也被这种热烈欢快冲淡,成为心中淡淡的痕迹。
“能平安回来就好,那么首先是要开个欢迎会……”
“你这脸上就写着想薅羊毛大吃一顿吧!!我的美丽夫人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等等那个美丽夫人不是你的夫人不要这么自然地就直接称呼上去了啊!!虽然我也想算账——”
在这种愉快的日常中,有谁如同幽灵一般,站在远处暗暗窥伺。
看着能源全部被消耗完、穿越的人也完好无损回来,夜斗双重意义上地松了口气,睁着一双大眼睛就积极(强行)列出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一二三。他倒没忘记这个压缩秽气的东西的危险性,但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的可靠程度在他心中名列前茅,一时间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似有所感地想要回头朝门外看去,结果被听到有吃的东西、兴奋地强行闯入的神乐带着定春一压,整张脸都埋在巨型狗狗的毛毛里了。
自然也就错过了枝叶之中摇晃着的和服下摆,以及露出来的一截女孩子小腿上刺青般的字迹。
没错。
这段时间里平贺源外几乎被太郎太刀与次郎太刀毫无空隙地轮换着保护,压缩秽气的机械没能造成一点危害。哪怕是后期万事屋提着秽气笼满大街小巷地除尘(秽气),也都有夜斗呆在身边。神明的身体素质常人难以企及,即使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有夜间视力不佳的弱点,他们自知如此,当然对平贺源外也是近距离贴身保护,更别提身体素质或许比不上坚韧的付丧神、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明显弱项的夜斗。
——然而……
在穿着雪白和服的少女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后,面貌年轻的青年才好像从困倦中醒来。眼下夜色已深,已经没有任何光线会从窗□□入房内,但他仍然不急着拿去挡眼的纸页,只是懒懒散散地挑起一个边,斜觑过去。
“他们怎么样呢?”
螭笑吟吟地跪坐在他旁边,轻声细语道:“好像很高兴呢。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了什么,看上去只是几个人进了箱子里……但是能量一下子就耗空了。我走的时候,夜斗已经吃完了,正在拆那些机械。”
她暗红的瞳孔深处仿佛转出一道流光。面对藤崎,她没有做出那种矜持、却也令人悚然的淑女作态,只是歪着头,如同回忆什么地微笑着。
“变成一只小花猫了。”
“这么自信吗?”纸页随着藤崎的说话声微微颤动,男人声音含着笑意,语气却充满不出所料的轻蔑来。
“——那他还真是蠢啊。”
他直起身,那张薄薄的纸页被他夹在两指之间。在漆黑的、无星无月的天色里,他的五官都陷入黑暗中,只有零星一点光线从和纸或是门缝中透出来,让这个房间不至于像是完全被抹灭了光线的黑洞。属于这个“藤崎”身体的妹妹在门外相互交谈、哭泣,父母在轻声叹息、或是故作轻松地逗弄着孩子,但这个家庭的不幸遭遇导致的那些难以化解的愁绪,本身在不断滋养着秽气怨意。面妖被引诱得蠢蠢欲动,尽管被主人牵制着仍然待在房内,但仍然贪婪地试图从门缝里伸出薄纸一样的舌头去舔舐,漆黑的、不可见的舌尖就如妖魔怨鬼一样,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攀爬,直至触及人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