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指骨泛着冷白,手背暴起条条青筋,方才所听少女一字一句,犹在耳畔。
——我因歹人之故,负了他一生,即便我还不曾对他有男女之情,我也再不会负他一片情深。更何况即便放眼天下,临江王世子妃之位,也唯有我沈清漪一人坐得。
什么,叫做“我还不曾对他有男女之情”?
原来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一场不知所云一厢情愿的报恩?
那么他在她眼中,究竟算什么?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装着假梁王印的布包。
那写着簪花小楷的书信与他的心口,唯有一层里衣之隔。
楚峥宜目送着沈清漪的背影,面上的惊愕褪去,唇角难得地勾起笑意。
他转过身来,眼中的讥讽不加掩饰。
“兄长,看到了么?
“这就是自称爱你的女子的真相。
“你难道还要相信,她是真的对你有情不成么?”
你哭什么?
雨幕沉沉,地上形成不规则的水洼,将兄弟二人的脸倒映在其中,分外扭曲。
楚峥越寒着脸。
半晌,他忽然伸手拿出那封珍藏在心头的信,撕成了碎片。
纸片碎成无数瓣,落入水洼之中,渐起层层涟漪。
跃然纸上的簪花小楷很快融入水中,再无痕迹可见。
楚峥越一言不发地撑着伞,大跨步地朝着沈清漪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的面上,最后的一缕柔情湮灭,唯剩掩藏眼底的野心。
身后的楚峥宜摇了摇头,伸手将地上早被打晕在地的刘慕言扛在肩头,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而与此同时,狩猎的众人躲在临时扎起的的遮雨棚下,担忧地望着如丝雨幕窃窃私语。
“雨下的这样大,阿瑶去哪了,怎的还不见踪影?”
“想来是未曾带伞,所以找地界儿躲雨去了吧?”
“足足放了几只信号弹了,这阿瑶竟还不见踪影,莫不是真的……”
说话的姑娘声音忧心忡忡地低了下去。
一旁的沈经年的眉头随着众人的话逐渐锁紧。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我去看看。”
……
沈清漪浇着雨,一步一步地蹚着满地泥水离开。
她浑身湿透,雨水打湿了她身体的每一寸,她却无暇顾及。
她似是三魂丢了七魄,静静地行走雨中。
有发了狂的小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竟架着角,目露凶光,直愣愣地朝着沈清漪冲了过去!
鹿角尖锐,这样的速度若被顶一下即便不被整个扎透,只怕肋骨也要断上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