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爬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敲门人的手顿在空中,背对着宾馆走廊昏暗得像凶案现场一样的灯,嬉皮笑脸地俯视她,
“又哭了?”
“有事吗?”白雪觉得眼睛肿胀酸涩的厉害,随便往脸上抹一把,竟真抹了一手湿,她把手背在身后,囫囵着把泪水抹在运动裤上,又问一遍:“有事吗?”
“这还没分道扬镳呢就开始想我了?”徐昭林也不回答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掌心摩挲着她的下颌和脖颈,一脸得意的笑,
“滚!”白雪被他游刃有余的笑容激怒,一掌劈开他在自己脸上流连忘返的手,退后一步就要把门摔上,却被他眼疾手快抢了先,
徐昭林一手扶住门,一手撑在门框,兴致缺缺地叹口气道:“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你开不起玩笑行了吧?”说完上下打量一番白雪,“就是来问问你要不要换洗的衣服,我带了你的睡衣还有内衣内裤什么的,想要的话自己过来……”
他说着说着突然凑过来对着白雪嗅一嗅,皱着眉一脸嫌弃,
“你这身上都臭了,没洗澡?”
“坏了,淋浴头,水也是凉的。”白雪别过头避开徐昭林的目光,看一眼黑黢黢的浴室,“凑合一下,明天就到……”
“坏了?”徐昭林根本不等她说完就自顾自进来了,啪的一下打开灯,白雪赶紧抬手遮挡,等眼睛适应了光线的时候看到徐昭林已经站在浴室外,半个身子探进浴室来来回回扭着龙头试水温了,黑衬衫的袖子撸起来,露出黝黑的胳膊,
“呵,你刚才有没有站在莲蓬头底下?”
“有啊,”白雪皱皱眉,莫名其妙地看看他邪笑的脸,赶紧低头确认一下自己衣服都穿好了才再次抬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就是要洗的时候才发现水是凉的啊,莲蓬头好像堵住了还是怎么,水很小很小。”
徐昭林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她,“嗯,是堵住了,被屎堵住的。”
白雪这阵子哪儿还顾得上音量大小,站在原地一声大吼,脖子上青筋暴露,圆圆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说什么?!”
徐昭林哼笑一声,“大惊小怪,一点见识都没有,”他说着转个身,抬起洗脸池的龙头,边洗手边抬头看着镜子里站在他身后已然石化的女人,
“同性恋用连着莲蓬头的那根管子灌肠,就这么简单,屎把管子堵住了,再大的水也出不来啊,”
白雪已经没脑子了,颤着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徐昭林洗好手直起身,看着镜子里白雪生无可恋的表情,叹一口气,“别纠结了,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啊,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比你想的大得多,还有人把女人当白斩鸡一样剁呢,你想得通?”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屎啊死人啊,白雪觉得空气里都是恶臭,她背过身走到床边拎起被角,一床单人被子叠起来又展开,手底下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徐昭林笑着走到她身后,夺过她手里的被子扔在床上,一股子霉味儿扑腾起来,白雪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挥着手在空中舞来舞去,
“好了我的小作家,”徐昭林趁机拿起床脚的外套披她身上,不动声色地拿起她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和充电线揣在自己裤兜里,“知道你们文化人不屑与世俗同流合污,但也没必要没苦硬吃吧?”
边说边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专注地低头看着她的脸,低声细语道:“我也照顾不了你多长时间了,今晚在我那儿凑合一晚上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到家了。”
说完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住标间,两张床,不碰你。”
昏暗的浴室灯光在徐昭林身后,他的脸隐没在阴影中,眼睛长长的像月亮湾,夜色下波光粼粼,窗外雨停了,微风拂动窗帘,他身上的气息混在烟味里萦绕在她四周,
“那你现在在干嘛?”白雪推开他,整一整披在身上的衣服,扬起唇讥讽地嗤笑一声,半眯着眼睛很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却不知她睫毛忽闪忽闪的样子落在男人心头是怎样令人咬牙切齿的滋味,他弯下腰覆在她耳边用气音说:“我说的碰不是这个碰。”
说完他直起身恢复了正儿八经的样子,“再说了,我的东西还在你肚子里呢,拿了钱不办事怎么行?对不对啊小作家?咱们可不能学某些人,拿了稿费吊着读者就是不更新,真缺德。”
白雪狠狠甩开他的手往前走,“谁说我不更新了?等我回家就更新,现在我只是没有灵感罢了!”
“咦?我说你了吗?你跳什么脚啊?”徐昭林跟在白雪身后大呼小叫,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有一副今天你不说清楚这事儿没完的意思,
“滚蛋!”
白雪烦不胜烦,电梯门一开就冲出来,皱着眉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可没走几步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长长的走廊里灯火通明,个个房门禁闭,精致的雕花木门上用花体字写着房号,
很安静,没有鸡飞狗跳的争吵,她有些不自在,只好双手抱胸,披着衣服像领导人视察工作一样板着脸挺立在原地,
“怎么?领导迷路了?”
徐昭林吊儿郎当地跟上来,路过她身边,向前走了一百米左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门卡滴的一声开了门,回头冲她笑一下,抬起手做一个欢迎的姿势,“请吧!”
白雪犹豫一下走到门口往里张望,倒也没她想的那么差异明显,她这才放下心,一步跨进来开始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