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先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再喊我。”他走到门口,挥挥手,只余下声音传进来:“切记,若是醒了就给他喝些白粥,旁的什么也不能吃。”
谢昀就躺在屋子里这张简朴的小床上,傅玉昭拿了条浸了水的帕子放在他额头,时不时又洗净更换。
李神医交代说千万不能让他发烧。
她就照着记忆里的做法,一直先给他物理降温,有备无患。
沉沉的暮色笼罩着屋子。
傅玉昭听着床上的人沉稳的呼吸声规律的响起,心中的大石倏然落下一半。
一阵穿堂风拂过,吹得桌上的烛灯摇曳轻晃。
她撑着眼皮,打了个哈欠。
从一早到现在,她骑马过来,烧水、换水,一刻未歇。
确实有点累了。
她的影子被映在了窗外,在微弱的油灯下,不断地拉长、覆盖。
谢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此时却犹如一潭死水。
傅玉昭目光灼灼地盯着床上的人,清晨出发前那点愤恨的情绪,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没关系,她深吸一口,将眼眶里的泪水都逼了回去。
她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浓重的夜色中带着一点微凉。
谢昀睁开眼时,感觉手臂有些发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
“水”他干涸的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声响。
突然,他感觉到手臂上的重量变轻,透着微光,一个秀丽姣好的面容,端着茶杯忽而出现在了他的眼帘。
他的眼睫剧烈的颤动了几下,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想出声询问,喉咙却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发不出声音。
“先喝水。”
傅玉昭小心地把他的脑袋扶起,将茶杯送至他的唇边。
他就着她的指尖,在茶杯边缘轻啜几口。
茶水顺着口腔缓缓地从他的喉咙滑过。
她温柔地将他唇角的水渍擦去,却在他炙热的眼神中率先败下阵来。
她将帕子往他身上轻轻一扔:“以后还敢瞒着我吗?”
谢昀只笑着摇头,好像又扯到了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他一言不发,就这样凝视着她,好像生怕这是一场梦。
凉风瑟瑟,卷过来将两人的发丝吹起,又落下。随着沙沙风声,缠在一起,散乱交错。
真好啊。
他捱过去了。
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痛苦,都捱过去了。
他现在还活着。
以后,更是多了一个人的陪伴。
他笑着。
好像眼中含着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