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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客栈二楼的客房，张殊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缓缓在床边坐下，不禁露出讥讽的冷笑，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他。

兵部尚书顾何，其父为当朝相阁，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手握兵权，连武官要人，都得看他的脸色。他品行端正、不近女色、待人有礼，相貌又生得极好，是朝中权贵想要拉至麾下的首选贤婿，但只有张殊知道，此人薄情寡义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可谓是不择手段，毫无软肋，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风雨中，枝叶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翻飞，顾何踩着浓郁的血腥味，立在门口：“小姑娘，你的小九哥哥将你卖给我了，跟我走吧。”

她瞪大眼睛，诧异的起身：“大人，您为什么要买我？”

“为什么？”他唇角微扬，从门外走近，俯身轻揉着她的头顶：“因为大人喜欢你。”

她听不太明白，懵懂地问：“那大人您会对我好吗？”

“当然。”

于是，她起身收拾包袱，没有欣喜也没有悲伤，就像是一件没有任何感情的商品，不具备选择权，也就丧失喜悦和悲伤的权利。

不知为何，看着她身上超越年龄的木纳和成熟，他竟心生恻隐：“你这样被卖过很多次吗？”

她摇摇头，系好包袱，半真半假：“因为我本来就是我爹买回来，准备卖给别人的。”

所以，她身上没有一丝企图反抗的生机，只有习以为常的平静，而这种平静在他看来又涌动着无声、巨大的悲伤。

此时，他已经能看见她之后的命运，鲜有的生出一丝怜悯，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的身后，俯身替她系好，拉起帽子，只露出鼻子和嘴唇。

“走吧。”

她乖巧地抱着包袱跟他出门，途径客栈正门的时候，余光扫到汇集在雨水里的鲜血，一眼都没有多瞧，紧跟着他上马背。

他将她置于身前。

高大伟岸的身影将她小小的躯体完全笼罩，雨势不减，他加快马速，在她耳边低语：“记住，以后不管去哪里，也要像今天一样，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一眼都不能看。”

她紧抱着怀里的细软，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

雨势渐少，抵达金城，同行的士兵向守城的侍卫出示令牌：“大司马奉命出城追拿敌国奸细，现已捉回，速开城门。”

城门随即打开，熊熊火把下，来不及和侍卫寒暄，顾何已经驾马直驱。

子时，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将马停在一处府邸门前，门口的小厮进去禀报以后，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跑出，“下官参见大司马。”

“这个小姑娘寄养在你这里，务必给我养好了。”他将她提着下马：“琴棋书画，相貌品行都得是上上之品，若是一根头发没有长好，我都要你齐闲的项上人头。”

她垂眸立在马前，毫无挣扎，乖顺至极。

齐闲连连称是：“大司马放心，下官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小姑娘，必不让她输于都城之中任何一个贵女。”

语落，她跟在他身后进府，没走几步，突然回眸向他望去：“大人，这件斗篷您还要吗？”

“你若喜欢，就先暂存在你这里，”他坐在马背上，俯视着她：“等我来接你的时候，再来找你取。”

“好。”说完，她不再问一句话，走进齐府。

这一幕何其熟悉。

前世的时候，他用同一套说辞将她从红楼赎出送入齐府，不同的是，那时的她十七岁，是艳名在外的贵族玩物。

她当时以为他对她真有几分情意的，后来才知道，他对每一个能为他所用小姑娘都是这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