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今日的主角季清川,提前到场了。
而伶人提前到场,只有一个原因。
果不其然,但听一声沉沉的钟响,空灵的韶乐奏起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阁上回荡开来:“开——瑶——台——”
瑶台的落地帷幕被缓缓拉开,数不清的花瓣从瑶台上飘洒下来,六名手执芙蓉玉凤灯的曼妙女子,腰缠素缎,从瑶台上一跃而下。
翩若惊鸿,恍若天仙,人们都看傻了。
随着又一声钟响,六名女子将那六盏最大的灯,挂在群灯中央。
底下沸腾了。
那些方才还在嘲笑着花簪客人迟迟未出现季清川一定是被抛弃了的人,此刻面面相觑,那人不仅出现了,还开了瑶台!
底下人浪滚滚,李长薄孤独地站在瑶台后室的门外。
里头点着香,却也遮不住那人身上清苦的药香。
李长薄每走一步,心跳便又加快了一分,半透的薄纱屏风之后,便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今日豁出一切,就是要带他离开。
李长薄忽而想起,上一世他接清川离开不夜宫的那一日,也是这样晴朗的日子。
他捧着一束花站在醉生阁中等清川,清川像一个兴奋的孩子,平常多走几步便气喘吁吁的病秧子,那日一口气跑上了近百层阶梯的醉生阁,一口气扑进了李长薄怀里。
“长生,你来了。”
他带着生命里所有的希望与热度,抱紧了李长薄。
那个时候的季清川,开心了就会笑,全身心地喜欢着、依赖着李长薄。
李长薄眼里不知何时已湿润,他好想他的清川啊。
历经生死,斗转星移,不夜宫还是这个不夜宫,那些逝去的人还活着,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可李长薄心里明白得很,屏风后的那个人,已经不是那个会温顺地倚在他怀里的季清川了。
李长薄抱起琴台上的一把黑色瑶琴,朝季清川走去。
过去的这一个昼夜,李长薄度日如年。
他被罚跪在太后的佛堂,嘉延帝对他避而不见,他想着,若是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能见他一面,或许他还会在意最后一点父子情分。
可嘉延帝只传来一句冰冷的旨意:让他跪着。
李长薄受了伤又淋了雨,他烧得昏昏沉沉,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着的是季清川哭着对他说:长生,我不要你了。
那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梦魇,李长薄必须见到季清川、必须抱着他才可以化解。
可是横在他面前的阻碍太多了,李长薄必须对自己狠下心,哪怕是暂时的妥协。
薄纱屏风后人影微动,苏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来了。”
那声音轻烟袅袅的,仿若随时会随着那香炉上袅娜的烟一并化去了般。
“自古琴音诉衷肠,今日孤特别想听琴,”李长薄一步步走近,“清川可否为孤抚琴一曲?”
一如这一世他初见清川时一样。
“抱歉,清川不会。”苏陌冷声道。
“清川不是不会,而是不愿再为孤抚琴,是吗?”李长薄声音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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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