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自己哥封在这,没准是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马车在谒舍停了,来接洽的礼官意思是休整两日,第三日午后拜谒。
跟在礼官后面的一队亲王护卫看到车上就下来俩人,气氛也跟着一松。
嬴寒山没戴斗笠,低头跟在裴纪堂后面,礼官靠近了才稍微侧脸觑他一眼。
“这是……?”礼官凑近了才看清楚这个长身默立的是个女人,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嬴寒山合手俯身长揖,用手掌遮住额头,不说话。
裴纪堂忖度着回答是书官,却看到嬴寒山的肩膀晃动了一下,撤手骤然抬起头来。
“怎么了?”礼官得到回答,仍有些犹疑地退去,裴纪堂侧过身来,低声问嬴寒山,“这个身份有什么不对么。”
她摇头,展开半边手掌伸给裴纪堂,一条被裁开的小绢躺在她掌心里,上面两字“有厄”。
“刚刚有人在盯着我们,我用手挡脸去找,这个包着石子打在了我身上。”
客舍后面是一片榕树,冬天不掉叶子,仍旧没精打采地绿着。
一个脸涂花了的小乞儿在树后面转了几圈,看准时机钻进巷子,绕到了一个酒馆前。
五六个游侠儿簇拥在一起吃酒,小乞丐在他们面前刹住车,手心向上:“阿郎,送去了。赏有勿有?”
吃酒的游侠儿们轰地笑了起来,离他最近的那个摸出一把铜钱在小乞儿手里压了一枚:“来的路上有没有叫人看见了跟上?”
小乞儿一挺胸:“绝没有!”
“看清楚了那县官带的,真是个女人?”他又压上一枚铜钱。
小乞儿反而露出了迟疑的表情:“约莫是吧?可个子不矮,没见过那样的女人。”
那游侠摆摆手让他下去了,嬉皮笑脸地转向桌子的一端:“我说公羊大哥,和兄弟们的赌你赢了一半,输了一半。你说裴纪堂只带了个女人来,是不假,但你说会有人追到这里来,可没应验。看来大哥筛的酒,咱们得哥几个分了。”
被叫公羊大哥的人戴儒冠,一副书生打扮,腰上却佩长剑。
眯起眼来笑时,一双细长而挑的桃花眼有些狐的神气。他没有答话,倒了一碗酒从自己的面前推向桌子另一侧。
“酒要冷了,英雄请出来相见吧。”
嬴寒山从巷子里转出来,低头看看那碗酒,没喝。
跟着裴纪堂到了客栈之后她就从窗户里翻出来,尾随扔石子的小乞丐到了这里。
那四五个刚刚还在说笑的游侠儿立刻起身讶然看着她,只有姓公羊的那一个还四平八稳地坐着。
“请喝,请喝,小生买单。”他笑着说。
“你是何人?何事?”嬴寒山不想逗留,她顾忌着裴纪堂现在落单,又在意纸条上的话,有些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