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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终离险境(第2页)

&esp;&esp;但丁酉终究是什么都没做,他大踏步离开了这间牢房,气冲冲地从西跨到东,惊天动地地关上铁门时,差点震坏大梁上悬着的蜘蛛网。

&esp;&esp;荆三钗小声:“你不怕……明天……加码?”

&esp;&esp;“他不过是想要我输。”封如故甚至有几分得意,“加码就是他输。他现在已经输给我很多啦。”

&esp;&esp;荆三钗无力地依偎着他:“你这个疯子。你该改姓。”

&esp;&esp;封如故喜欢这个评价,又开始低声哼哼:“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esp;&esp;他咳嗽起来,咳得捂住腰腹满头冷汗,但嗽声里还带着笑意。

&esp;&esp;这场蓄谋两日的谋杀,以荆三钗的昏睡而中途夭折。

&esp;&esp;封如故还在低语,说着他的山河人间。

&esp;&esp;牢中还有几个人没有睡,凑着头唧唧哝哝,不知在密谋些什么,其中有文忱。

&esp;&esp;在封如故余光瞟过去时,他迅速撤回目光,努力盯着自己的脚趾。

&esp;&esp;封如故懒得管他们,他也管不了他们了。

&esp;&esp;牢外巡夜的是几条粗粗炼造的醒尸,失了魂魄,直了眼睛,拖着步伐,只知道为丁酉做一只尽忠职守的活鬼。

&esp;&esp;其中有大半是熟悉的面孔。那是他们在牢狱中死掉的道友。

&esp;&esp;有自尽的,也有伤重而死的。

&esp;&esp;丁酉将他们的尸首交给尸宗,用最简陋的手法炼成能活动的怪物,便迫不及待地送来,叫他们来看守他们昔日的伙伴。

&esp;&esp;如果说肖小道的自杀让这些孩子们怕了死,眼前的场景,叫他们觉得,自杀和活着一样,都是一种侮辱。

&esp;&esp;而且那死后的侮辱还要更加长远。毕竟谁都知道,醒尸不死。

&esp;&esp;封如故还记得这些少年们的脸,他们的出身,以及他们的姓名。

&esp;&esp;他觉得自己记性太好了,而他也不知道这种好记性,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esp;&esp;他这四年游历在外,见过不少俗世光景。

&esp;&esp;他对着牢外一个青城山出身的道门少年,轻轻哼唱起青城小调来:“太阳当天过,书生放了学,书生哥哥看上了我哟……”

&esp;&esp;那少年僵硬迟缓地看他一眼,眼中浑浊一片。

&esp;&esp;不知此刻,是否有青城春色和某个青城少女在他脑海中掠过。

&esp;&esp;但是,很快,他便转了身子,往反方向去了。

&esp;&esp;这里没日晷,没有白天黑夜,封如故早忘了时间。

&esp;&esp;他想,他也许被关了一辈子了,而他脑中那些残留的记忆,大抵是他孟婆汤没喝干净,留下来的残渣。

&esp;&esp;日子成了无聊的重复,疼变成了习惯。

&esp;&esp;熬过了崩溃后,每天额外添加的三刀疼痛,好像也疼得有限起来。

&esp;&esp;直到刀子割到他左胸处的一天。

&esp;&esp;白日里,他照例挨了三刀。

&esp;&esp;这三刀让他睡到了深夜,然后,他被人强拖了起来。

&esp;&esp;封如故甚至有心情不满地谴责:“……到点了吗?”

&esp;&esp;但他一睁眼,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对着他。

&esp;&esp;那是个叫孔仲年的少年,十九岁,生得浓眉大眼,罗浮仙派出身。

&esp;&esp;他单膝跪在封如故跟前,装作为他清洗伤口、倒水喂饭的样子,掀起他的衣衫的同时,低声道:“封道君,我们打算走了。”

&esp;&esp;封如故:“走哪儿去?怎么走?”

&esp;&esp;孔仲年不抬头,把声音放得极轻,却没有回答封如故的问题:“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着。”

&esp;&esp;封如故坚持问道:“怎么走?”

&esp;&esp;“昨日又没了一个道友。”孔仲年默然片刻,道,“他重伤很久了。”

&esp;&esp;听到这一点信息,封如故便了然地噢了一声:“明白了。”

&esp;&esp;他身体很痛,很疲惫,脑子却格外清醒。

&esp;&esp;孔仲年像是向神像告解一般低语喃喃:“我们在他掌心内埋了清心符咒……我们现在写下的符咒是不管用的,但丁酉会把他炼成醒尸,一旦炼成醒尸,他的灵力就会恢复,在清心咒的作用下,心自清明……但也只能保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药石无医。在那两个时辰里,他会想办法窃来恢复功力的丹药,打开门,放我们出去。”

&esp;&esp;“真是不错的主意。”封如故说,“别的我不问,只问两个问题:带多少人?”

&esp;&esp;在这个堪称异想天开的主意之外,孔仲年倒表现得挺务实:“就算成功窃来丹药,数量也不会多,我们视情况而定,会让修为高些的先逃出去。”

&esp;&esp;封如故点点头:“出了这扇门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esp;&esp;对面人沉默了。

&esp;&esp;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到时候,由我背道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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